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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言缺失性童年经验与文学治疗论文

莫言 时间:2021-08-31 手机版

  论文摘要:莫言的缺失性童年经验里有饥饿,有孤独,有暴力。他通过自己创作出的儿童形象延伸自我、确立自我,以达到精神健康、自我救赎的目的,这正是文学治疗的作用。文章从文学治疗的角度入手探讨莫言笔下的儿童形象,透析其通过“宣泄”与“幻想”达到内心平衡的文学秘密。

莫言缺失性童年经验与文学治疗论文

  论文关键词:莫言;缺失性童年;文学创作;文学治疗

  通常我们所指认的文学作用有认识、教育、娱乐等,随着叶舒宪《文学与治疗》一书的出版,文学的治疗作用——治疗他人与治疗自己,日益为大陆学者所重视。所谓治疗他人是指读者在作家创作的作品中获得心灵上的慰藉,化解精神上的郁结,消除心中的桎梏,达到共鸣、领悟、净化内心的效果;治疗自己则是指作家通过文学创作,将苦闷情绪在作品中宣泄出来,克服自我苦闷和心灵的错乱,达到精神上的健康。当代作家莫言在斯坦福大学演讲时说:“每个作家都有它成为作家的理由……我为什么成了一个这样的作家……我想与我独特的童年经历有关。”¨莫言的缺失性童年经验里有饥饿,有孤独,有父亲的暴力,这种缺失性童年经验对莫言产生了很大的影响,他通过创作出的儿童形象延伸自我、确立自我,与人生的苍白和性格的缺陷相对抗,达到精神健康、自我救赎的目的。

  一、物质创伤与文学治疗

  莫言在20世纪50年代中期出生于山东高密农村,童年赶上了三年自然灾害全民饥荒时期。在那样的灾年,饥饿使一切都改变了模样,村里的孩子个个长的都是大脑袋、大肚子、薄肚皮、细胳膊细腿,像一条条饥饿的小狗,终日在村子里的大街小巷嗅来嗅去,寻找可以裹腹的食物,他们用肚皮思考人生,用牙齿探索世界。很多今天看来根本不能入口的东西:草木虫鱼、树皮树叶、野菜藻菜、棉籽草籽、青苔泥土……甚至煤,也成了“美食”。这一切都深深地刻在了莫言的记忆里,也被写进了莫言的评传:“1961年的春天,村里的小学校拉来了一车煤块,那种亮晶晶的东西我们不知道,一个孩子跑上前去拿起一块就咯蹦咯蹦地吃,香得很,大家伙一见就扑上去,每人抢一块吃起来,那味道的确好,直到现在我还能回味出来。大人们也来抢,结果一车煤块就这样让大家给吃完了。”在那个粮食极度匮乏的年代,少年莫言却长着一个永远不知道餍足的巨胃,看见食物就把什么都忘记了:看见街上有卖熟猪肉的,伸手就抓,差点被卖肉的人把手指砍断;看见生产队有马料,也偷偷去吃,结果被保管员按住脑袋放到盛料的缸里,差点被呛死;看见人家地里种着萝卜,偷着去拔,被抓住,当着数百名民工的面向毛主席的画像请罪;偷吃花生,却中了花生上的药毒,差点死掉……诸如此类的事情数不胜数。

  “饥饿”一直缠绕着莫言,是他的创作源泉之一。莫言起初也是受到当作家可以一天吃三顿大白菜肥肉馅饺子的诱惑而走向作家之路的。在他的文章、访谈、演讲中反复出现着对“饥饿”的感受和回忆,他的笔下流淌出来的很多作品都布满了阴郁的饥饿感,莫言把这种刻骨铭心而挥之不去的饥饿感影像投射在《铁孩》中,便幻化出铁孩咯蹦略蹦地吃着生铁钢筋的魔幻场景,而在这样的荒诞场景中,铁筋像美味可口的食物一样,又酥又脆;把它投射在《酒国》中,便幻化了寻找食物的方式,少年金刚钻能在好几里外闻到食物的气味,顺着香味,饿狼扑食一样迅速向食物靠近;把它投射在《四十炮》中,便幻化出像肉神一样的罗小通,这个夸张怪诞的儿童形象对“肉”有着极其强烈的欲望,连看世界、看人的眼光都分成了给他肉吃的和不给他肉吃的,不顾伦理道德,没有是非观念,只要给他肉吃,无论谁,他都会“叫一声爹或是跪下给他磕一个头或是一边叫爹一边磕头”。

  这些荒谬怪诞的儿童形象昭示了莫言对饥饿的恐惧,这种恐惧不仅仅是物质上的缺乏而带来的,更多的是因为饥饿而产生的情感上的异化。在食物极度匮乏的年代里,人们攫取食物的愿望超越了其他一切的欲望和伦理规范,生存本身成了那个时代的世界观和方法论。因为饥饿,人原本固守的一些情感消失了,道德底线沦丧了,人们扯下了很多的遮羞布,撕下了很多的面纱。少年莫言为了生存所受到的伤痛大部分都来自那个社会人们情感的异化,这些痛苦烙印在他的内心,一直影响着他的成长。成了作家的莫言终于找到恰当的渠道来宣泄,来突破自己的内心,曾经痛苦的记忆终于成为创作的宝藏,被大加开掘,而化为文学的魔幻现实。在自己的文学世界里,作家再也不用感受现实生活的痛苦,因为有这诸多的化身分担了自身的痛苦,使他们可以直面既往。作家可以在文学的世界里重铸自己,修复内心的伤痕,治疗自己内心扎根的恐惧,让内心盈虚达到平衡,走出令自己战栗的心理阴影。

  二、精神创伤与文学治疗

  文学治疗的另一作用就是诊治作家的精神创伤。创作是没有出口的人生的一个出口,是无法延续的情感的一种延续。少年莫言所受到的孤独和暴力的创伤,在成人后成为作家创作《透明的红萝卜》和《枯河》的重要题材,小说中作家借助主人公,再造少年岁月,与苍白的人生抗衡,从而达到自我疗治,走出内心阴影的效果。

  1、《透明的红萝卜》与孤独创伤的治疗

  莫言出生于一个富裕中农家庭,这个阶层在那个年代一般属于“革命”对象,是被团结更是要被改造的。处于逆境,谨慎保守的父亲始终告诫莫言要老实卑微地做人。童年的莫言“是一个喜欢说话,又具有极强模仿力、很好的记忆力的一个孩子,别人讲的快板书我听一遍就能背诵出来。”但是在陆续经历挫折,童真天性受到压抑之后,莫言的性格发生了改变:四年级的时候乱嘀咕学校是一个大监狱,学生是奴隶,受到学校批判,给予警告处分;五年级的时候因和贫农的儿子一起看到学校造反派往代课女老师胸脯上塞花生,贫农的儿子将此事以图画在了黑板上,事发后,莫言没了上中学的权利,成了光荣的小社员。因为自己牵扯到了本来就令人胆战心惊的家庭,家庭就更大的束缚了自己的天性。莫言在社会和家庭双重的打压下变成了一个可以在蚂蚁窝边上看上蚂蚁进出一天的小孩,沉默寡言与孤独,在乡野间学会了自言自语,跟天上的云与地下的草说话。

  莫言曾经讲过,《透明的红萝卜》中那个孤独的黑孩是他所有小说人物的源泉,小说通过黑孩表达了一种深刻的孤独的主题。黑孩本是一个“灵性”的孩子,后来却被人骂不说话,被感动不说话,受伤了也不说话,受到巨大痛苦时也只是进出一个音节。“这孩子可灵性哩,他四五岁时说起话来说像竹筒里晃豌豆,咯嘣咯嘣脆。可是后来,话就越来越少,动不动就像尊小石像一样发呆。”他就像一个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孩子一样,没有正常小孩应有的温暖家庭,慈爱亲人。此情此景与作家莫言童年经历无异,都从“灵性”变成了“沉默”,但是莫言却赋予了黑孩别人所没有的神奇力量:他能听到像秋虫音乐般的鸣唱、黄麻地里震耳欲聋的声响。他还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景象:那形状和大小都像一个大阳梨,还拖着一条长尾巴,尾巴上的根根须须像金色的羊毛的红萝卜。因此,一个孤独但不孤单的黑孩跃然而出,有自然界的一切陪伴着他:动物、植物、声音、景象、甚至幻像,偌大的万物都在他的内心世界里。 《透明的红萝卜》是莫言的成名作,故事里的桥洞,砸石子,拉风箱,因为饥饿拔了一个生产队的萝卜而受辱,这些都是莫言自己世界的东西。在这部短篇里,莫言最重要的收获是找到了自己,黑孩身上深深烙着他孤独痛苦的记忆,他在赋予黑孩异能的时候,更是赋予了自己一种功能。走出阴霾的内心,进人生机勃勃的自然,让这种幸福来弥补内心的裂痕,在苍穹下,在大地上,自然的一切都是自己的朋友,人世间最孤单的自己成了最富有的人,脆弱变得刚强,不与外界联系才能更好的保护自己,让自己的伤害降到最低,让自己压抑的内心去接受更多轻松与宁静。

  2、《枯河》与暴力创伤的治疗

  暴力是不完型社会所必然出现的一种社会现象,在人类社会的进化中,暴力无所不在,家庭暴力、社会暴力总是无情地制造着人类的创伤。这种创伤在莫言成长的历程以及后来的艺术创造中随处可见。

  在莫言的成长环境里,有源自父亲的家庭暴力,也有源自外界的社会暴力。其父是受过私塾教育,古板严厉的人。家长制专权,动辄对他以拳脚管教。而莫言小学的老师管理班级纪律体罚学生,也会使用弹弓绝技的暴力方式。文革时期,莫言目睹和经历了很多的暴力事件。少年莫言为了自己不知饥饱的肚子,干了不少偷瓜摸枣的事,每一次被抓到都是一顿暴打。童年遭受种种暴力事件对他造成了极大的打击,令他刻骨铭心。这些暴力记忆和暴力实践使他童真的心布满了伤痕,这些伤痕又使他的很多作品呈现了暴力美学的表达方式。

  莫言需要狂欢化的叙事来升华自己童年的创痛记忆。《枯河》里身心不健全的儿童小虎为书记之女小珍爬树折树权,不料连同树权摔落下来,砸晕了小珍,这意外导致小虎被村支书、哥哥、母亲、父亲等人轮翻毒打,身心俱创,离家出走后悲惨地死在了村中的枯河里。小说写到“父亲左手提着一只鞋子,右手拎着他的脖子,轻轻提起来,用力一摔。父亲那只厚底老鞋第一下打在他的脑袋上,把他的脖子几乎钉进腔子里去。那只老鞋更多的是落在他的背上,急一阵,慢一阵,鞋底越来越薄,一片片泥土飞散着。”类乎自然主义的写法,让一个本来应该成为避风港的家庭在特殊的历史时期和特定的环境下,变成了人间地狱。没有了亲情,人与人之间极其冷漠!在莫言成为作家之后,所有童年的经历都因为时间而发酵,不幸福的童年成就了他。儿童视角、儿童形象并不是他创作初期刻意的安排,只是他潜意识的流露。他用一种揪心的方式来描写自己的童年所遭受的来自各方的毒打、爱的缺失、不公、暴力、压抑、歧视的经历,选择了一个个和自己童年遭遇相似、心灵相通、本体投影的儿童。借着笔下的这些残缺的孩子,莫言写出了自己早年的不幸,写出了对社会,对人生的看法,也写出了自己童年时期对自然界的感知方式,宣泄他曾经的痛苦,重新塑造其均衡的内心世界。

  莫言在创作上一直激情不断,可以说是他长期郁积情感的大爆发、大宣泄,是对自我精神的治疗。通过写作,莫言缓解内心压力,与他人沟通交流。通过写作,曾经失爱的他呼唤爱、讴歌爱,滋润自己和他人枯萎的心田。不幸福的童年是莫言创作中的巨大动力,经过了文学之路的长途跋涉,他已深切领会到写作对于作家个人的价值,所有在生活中没有得到满足的都可以在诉说中得到满足,这也是作者的自我救赎之道。用叙述的华美和丰盛,来弥补生活的苍白和性格的缺陷,也许正是莫言创作的独到之处和打动人的地方。

  “文学是人类独有的符号创造的世界,它作为文化动物——人的精神生存的特殊家园,对于调节情感、意志和理性之间的冲突与张力,消解内心生活的障碍,维持身与心、个人与社会之间的健康均衡关系,培育和滋养健全完满的人性,均有不可替代的作用。”作家们的苦闷会造成一种心理势能,如果不排遣就会向内淤积,导致作家心理畸变。而自己从内在的情感状态出发经由创作活动的中介,实现了以文学对抗精神疾患,排遣、释放、忘却了内心苦闷,达到了以文学治疗心灵,走向健康的效果。通过作品的完成,文学对社会的作用又得到认可,在客观效果上,作家终因社会的承认,增强了自信心,摆脱了个人的苦恼,走出了精神困境。以书写战胜残暴的时问,战胜内心的恐惧,战胜死亡。人的生命的价值由此得到维护和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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