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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忙走底雅美文(3)

经典美文 时间:2021-08-31 手机版

  离开这个村庄,我们很快就到了位于著名的象泉河在中国境内流量最集中、最大,也是最后的流域之底雅乡。我们一行人直奔乡长米玛次仁家而去。事先并未得到任何消息的米玛次仁一脸惊诧,对于我们的到来,他茫然不知所措。一阵寒暄过后,他才像是回过神来,把我们迎进家门,跟他爱人一起张罗起吃的喝的,又是打茶,又是拿啤酒和*白酒的,忙活了一阵子。

  我到外面的水管边洗头。米玛次仁跟了过来。他说,“您很面熟,一时想不起是在哪儿见过。”我也觉得我在哪儿见过他。他想了想,问我以前是不是在自治区党委办公厅工作。我说是。他的话触动了我的某根脑神经,使得我猛然想起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他曾到区党办机要局参加过培训的事儿,并记起了他的名字。当时他和跟他一起参加培训的阿里地委机要室的同志就住在我家西面一排旧平房。

  吃过中午饭,米玛次仁乡长陪同索巴多吉县长一行到外面转了转。米玛次仁抓紧时间,接着之前的话题,边走边向县长和我汇报还没有汇报完的工作。县长非常关心底雅乡的用电问题。在他的提议下,我们到象泉河边走了走。也许是正值汛期之故,我发现从乡政府南面流向国外的象泉河水流湍急,气势磅礴,远远就能听到轰隆隆如洪峰卷地般的声响。只可惜落差太小,在此修建电站,其难度之大,非水利专业出身之人亦可想像。

  我们沿河岸向西走了一段。记不清是谁告诉我的,沿象泉河往西直线十五公里处是边界线。我傻兮兮地问,十五公里之外就是印度吗?他笑笑,说,是印度与巴基斯坦争议地区。我说,那原本是中国领土,我想去看看。得到的回答是桥被河水冲垮,路不通。

  在返回的路上,我看到一棵棵杏树挂满果实;在石头围墙或随便什么地方,生长着很多形状和颜色跟西瓜一模一样、大小跟拇指差不多的野瓜。我随手摘一棵,掰开一看,里面的瓤也跟西瓜没有丝毫区别,只是还不太熟。我听他们说,这就是西瓜。他们发现我愕然看着他们,一副疑惑不解的表情,就补上一句:不过要加一个“野”字。后来,我在萨让开展活动时,经常采这个野西瓜吃。口感、味道跟通常吃的西瓜有所不同——不怎么好吃。

  我们走进什布奇村转了转。走完村,去串户。统共走访五六家群众家庭,其中到了一位老妪家。经介绍,她是孤寡之人。我猜测起这位老婆婆的年纪。依她伛偻的腰身、清瘦而皱纹纵横的面容和霜染的头发,我估摸着她已是七旬之人。县长坐在破烂不堪的坐榻上。我和多吉、米玛次仁就在县长左右两边落座。那位老婆婆双膝着地,屁股落在小腿上,身子略微向一侧倾斜着,坐在县长正对面,坐得离县长很近,估计她和县长相互间能够听得到彼此的呼吸声。老婆婆开起机关枪,叽哩咕噜地向县长讲她要讲的话,足足持续了三十多分钟。要不是天色已晚,我们还要回到乡长家吃晚饭,老婆婆大有讲几天几夜的劲头。到头来,我连一句也没有听懂。好在有多吉主任和米玛次仁翻译,总算多半都听懂了。

  临别时,县长冷不丁地抖出身上的所有钱,塞给了老婆婆。我也赶紧把手伸进衣兜,准备“表示表示”,索巴县长赶紧阻拦。但我还是执意给老婆婆留了一百元人民币。

  晚上,米玛次仁把我们带到乡政府会议室。

  当我们走进会议室时,二十多个底雅年轻男女村民早已在那儿等候。他们按当地习俗,排着队,一个一个地用托盘端来斟满*白酒的酒杯,每盘三杯酒,用*、汉两种语言,唱着或本地、或札达、或后*酒歌抑或当代创作歌曲,从索巴多吉开始,挨个给我们敬酒。

  等到所有人都给我们敬过一次酒后,便拉开“联欢会”的序幕,正式进入了狂欢的状态。我们畅饮着美酒佳酿,且歌且舞,欢声笑语不绝于耳,好一片热烈欢快的景象。我这个因种种原因,自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末期起,开始学会贪杯的人,在米玛次仁乡长家喝过不少啤酒,已经有些微醺的状态下,一杯接一杯地接受村民敬的酒,可谓“来者不拒”,尽情观赏并多次加入古老宣舞的表演行列,学着跳将起来。

  当我从甜美的睡梦中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太阳爬上东方山巅之时。我想了想头天晚上的情景,压根想不起自己是怎么喝倒在床上的。但清楚地记得我喝了不少酒,跳了很多宣舞、交谊舞、迪斯科和类似锅庄的舞,特别是记得索巴多吉跳舞的样子。他跳宣舞,舞姿优美、标准,且很有力度,双脚落地的声音有如石夯砸地。

  起床后,索巴多吉让我搭乘札达县建材公司总经理的车回县城。理由是他要带多吉到他不曾到过的楚鲁松杰村。该村不通公路,只能骑马或步行,而且尽是很危险、很难走的山路。他怕我骑不了马。我跟他作了强有力的辩解,表明我要跟他一块到楚鲁松杰的充足理由。但无济于事。他根本不听。加上多吉也从中“作梗”,阻止我与他们同行。换句话说,他们两个老大哥“狠心”地让我心存遗憾了。

  不带我就不带我,以后会有机会。我心里这么想着,把崭新的连一次也没有用过的睡袋留给索巴多吉,有些不情愿地坐县建材公司老板的车,灰溜溜地踏上返回县城的路程。

  车子行至马阳山半腰的时候,有人从山下沟谷放牧点一顶帐篷门口朝我们招手,拼命喊话。起先我们以为是有人要搭车。没成想那个人手里端着什么东西快速向山上爬了上来。老板让驾驶员把车停下来。没等多长时间,一个约莫三十出头的人,爬到公路上,把他端着的一口平锅(*族人所称汉阳锅)放在车旁地上,揭开锅盖,用勺子舀起酸奶,盛到碗里叫我们吃。不知是什么原因,老板和驾驶员一口也没吃。我却吃了一大碗。那位牧民还给我的保温瓶盛上,让我在路上吃。我拿钱给他,他笑笑,使劲摆手。我又赶紧给他递烟。他说他不吸烟。

  车子徐徐驶离马阳山。当我在把脑袋伸出窗外向他挥别的瞬间,他把他那一副憨态可掬的形像刻印在了我的心头。

  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到底雅,已经过去十六年了。现在想起来,恍然梦游。我匆匆而去,匆匆而回,除了在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上留下一串其实在县政府的文件、材料里能找得到的数据,什么具体事情也没有做成。不过我收获了从县城到底雅沿途百姓真诚、厚道和热情。这是我在札达以外的地方所没有感受到的宝贵情感财富。因此,直到现在,不论我身处何方,我的心仍在札达,札达总是萦绕在我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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