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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理想的“边城”,还是现实的“城边”?(2)

边城 时间:2021-08-31 手机版

  关于傩送——是一往无前还是主动放弃

  傩送聪明、正直、勇敢、勤劳,是边城人眼里的好青年。他对翠翠一见倾心,借给老船夫送酒葫芦的机会邀请翠翠去看端午龙舟比赛,为了吸引翠翠的目光,这个秀拔出群的少年勇夺桂冠,在水中酣畅淋漓地展现着自己的雄性魅力。在得知哥哥也喜欢翠翠并早于自己走过车路之后,他并没有退却,而是和哥哥一起参与了“走马路”的竞争。只是由于后来哥哥的识趣退出并溺死以及没有得到翠翠的及时回应①,而停止了进一步的求爱行动。在无法把握翠翠和爷爷的心思、中寨人数次提亲并以碾房相诱、父亲相逼的情况下,他做出孤独离家出走的举动,这已近似于“五四”时代青年们为争取婚姻自主所采取的“抗婚”或“逃婚”的抉择。可是透过傩送看似热情、大胆、真诚、敢于自主的爱情追求,我们更多看到的是他对于爱情抉择的无休止的延宕:他早天保一年认识翠翠,求爱却晚于天保;“走马路”求爱又莫名其妙地提出替哥哥唱歌的办法徒增自己求爱的难度;相识第三年的端午节好不容易做出了主动邀请翠翠去自己家看船的较为明确的主动示爱姿态,却没有趁热打铁向翠翠表明自己的心迹:当天保派人去向老船夫提亲时,翠翠的猜测是傩送派人来提亲了——这就说明时机已经成熟!并且为了减少竞争对手,天保大造舆论—— 故意在人前人后夸翠翠好——明示自己喜欢翠翠,还做好了将来撑渡船以及买下两座山当寨子的想法——当然,这样的结果肯定是翠翠和他都不用撑渡船,自有家里的长年来料理,翠翠也可以借此摆脱穷苦的灰姑娘的命运;而傩送对翠翠的爱情却总是飘飘渺渺,看不到任何实际的行动和规划;傩送倾心于翠翠远在中宅人王团总为女儿以碾坊做陪嫁向他提亲之前,可由于傩送既没有将自己的所爱告诉父亲顺顺,也没有告诉哥哥天保,导致父亲应下王团总这门亲事而为自己的爱情之路凭添障碍,此后他不仅没有直接拒绝“碾坊”,反而轻描淡写地提出了要爹爹做主的主意;而傩送最后采取的离家远行的姿态,却无疑是一种放弃的姿态——因为他并没有直接向翠翠表白他的爱情,也没有让翠翠等他回来,而是纯粹以个人情绪去对待翠翠一家,不负责任地离去。从这个意义上说,翠翠的爱情悲剧是由于傩送的主动放弃造成的。   关于翠翠——是哀其不幸还是怒其不争

  翠翠是本文的主人公,叙述者全力打造的人性女神。但翠翠悲剧诞生的本身却无形中消解了她身上的神圣光环。父母的非正常“结合”本身使翠翠失去了合法的身份,也等于注销了她健康人性的代言资格。孤儿的身份,孤独的生存环境,孤寂的成长过程,又形成了翠翠物质和精神上双向孤苦无依的生存状态。她十三岁时与傩送在河边一见钟情,苦等两年,却等来天保的提亲,隐秘的心事难以被务实的爷爷领悟,反而因爷爷的张冠李戴而横生枝节。孤独的她只能为无助的自己和无助的爱情数次痛哭。可惜她所做的只是在芳心难静时看云、看水、看天空,唱歌、吹笛、做美梦。但无论是云呀水呀歌呀梦呀,都无法填补翠翠心中太多的忧郁和感伤。

  翠翠对爱情的态度在湘西女子中是罕见的含蓄和内敛。究其原因,主要是她内心深处的自卑情结使然。心理学认为自卑主要表现为轻视自己,认为自己不如别人。且不论翠翠贫寒的家世,单就翠翠与傩送相识的第三年端午节那天上午来看,当她看到年龄和自己相仿的团总女儿手上戴的银手镯时,小说中就连用了“歆羡”、“发痴”等词来形容她的心情。由此可见,情窦初开的翠翠已于无意间领悟到了物质所指代的经济条件对爱情造成的窘迫。她肯定会顺其自然地联想到横亘在贫穷的自己与家世颇丰的二老之间那无法逾越的经济鸿沟,进而感受到钱财门第在自己婚事上“惘惘的威胁”。而阿德勒早已指出,自卑感是以一种障碍因素而不是以一种激励因素对积极的实现发挥作用的。由此可见,自卑是造成翠翠痛失爱情的重要原因之一。翠翠最后一次见到傩送时已清楚地知道傩送所爱的是自己,并且她也早已含蓄地向爷爷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小说中的虎耳草当是翠翠爱情的象征,如当听到傩送求爱的歌声,翠翠在梦中采摘到了悬崖边平日只能仰望而无法攀折的虎耳草;当她通过傩送和长年的对话,知道傩送喜欢的是“渡船”而不是“碾坊” 后,在现实中果然采摘了一大把虎耳草,并在老船夫的注视下,两颊绯红地跑掉了——因为翠翠告诉过爷爷关于虎耳草的梦,老船夫对此时虎耳草的出现应当心知肚明!且不久前老船夫不仅含蓄地告诉了傩送翠翠听到情歌的感受,也从傩送的口中亲耳听到了,当晚唱歌的人就是傩送,傩送喜欢的正是翠翠——所有的真相都已大白!如果翠翠真像她母亲那样自由乐观、敢爱敢恨,且聪明机敏,她就应该想到傩送经商回来时的过渡是自己和傩送绝好的相处机会,也是两人得以消除误会的唯一机会。就应该耐心且精心地静静等候心上人的归来。适时地给他一个回眸的巧笑或者一个温暖的问候,哪怕是要以退为进地逃进深山也要用美丽动人的歌喉来向他表明心迹,才足以消除傩送的疑虑,挽回已经岌岌可危的爱情。可是翠翠见到傩送后,却“大吃一惊,同小兽物见到猎人一样,回头便向山竹林里跑掉了。”②什么都没有做,白白放过了唾手可得的爱情。毋庸赘言,翠翠的性格显然与边城人民的品性形成了一种对立,她的爱情悲剧在这种意义上讲应该也是性格的悲剧。

  在湘西的传统中,青年男女在爱情和婚姻上是完全自由的,用对歌的形式寻找人生伴侣几乎是他们唯一的形式。但是从十五年前翠翠的父母对歌相恋便已付出生命的代价来看,汉族文化对湘西本土文化的侵袭是相当严重的。现时的湘西求婚方式已经变为马路和车路两种,且通过媒人求婚(走车路)的形式已经普遍被人接受:中寨王团总为女儿以碾坊为陪嫁向顺顺提亲,顺顺为儿子天保向老船夫提亲,老船夫为了翠翠和傩送的亲事多次去顺顺家打探消息,鼓励天保,暗示傩送,人们也都以为在日头月光下唱三年六个月的歌,还不如老船夫说一句话好……由此观之,汉族宗法制文化和资本主义工商业文明的侵入,使湘西以前淳朴的民风和人与人之间的情义关系逐渐被财物所取代。“地方的好习惯是消灭了,民族的热情是下降了,女人也慢慢地像中国女人,把爱情移到牛羊金银虚名虚事上来了,爱情的地位显然是已经坠落,美的歌声与美的身体同样被其他物质战胜成为无用的东西了……”③——苗人终究没能抵挡住诱惑,情爱婚姻汉化为金钱婚姻。

  虽然沈从文把自己的爱情和人性理想寄托在了一座三水交汇、三省交界、三族分居的相对自由的三不管小城——茶峒④,又把故事发生的时间一再上推⑤,但是他仍然没能够为我们塑造出一座理想的人性之城,相反,我们在里面看到了太多的人格缺憾和负面情绪,如中寨人提亲不成对老船夫用心不良的报复、老船夫关于翠翠婚事的犹豫不决、当事人之间的种种误会、顺顺一家因天保溺水事件对老船夫的怨恨等;看到了人性基石不可避免的动摇。——从翠翠的爱情悲剧里,我们看到了更大的风俗的悲剧:倒塌的白塔可以重建,蜕变了的人心如何拯救?被金钱玷污了的灵魂如何洁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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