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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城世界的虚拟性(4)

边城 时间:2021-08-31 手机版

  但是,在现代历史条件下,沈从文的田园视景必然具有一种先天不足。因为现代社会无法容纳一个传统意义上的桃花源。一切现代的田园牧歌与乌托邦图景都不可避免地具有一种虚构的幻美性。这使《边城》毕竟不同于传统的田园诗。与传统田园牧歌中永恒的时间性构成区别的是,《边城》中无法消除带有偶然性的时间因素的介入。如果说《边城》前两章的恒常叙事部分更贴近中国传统的静态的山水画,那么,一旦进入了展开具体故事情节的叙事流程,小说就进入了线性时间的具体性与一次性,进入了动态的日常生活和现代历史。所以作为节庆的端午和中秋的意义在小说中就发生了转变,节日的功能就从民俗学图景的恒常展示,转为替主人公的生命活动提供场景,小说的重心也就由民俗学展览进入了具体人生的写相,从永恒的民俗学时间转入进行与流逝中的现代历史时间。偶然性时间因素的介入,因此使故事时间具有了具体性,事件也具有了一次性。《边城》结尾部分爷爷的死亡和白塔的倒掉都是线形时间中不可重复的事件,尤其是《边城》那个著名的结尾,使小说以及边城世界开始向未来时间敞开,从而使时间有了单线性,而不再呈现节庆时间的回环性节奏:

  到了冬天,那个圮坍了的白塔,又重新修好了。可是那个在月下唱歌,使翠翠在睡梦里为歌声把灵魂轻轻浮起的年青人,还不曾回到茶峒来。

  ……

  这个人也许永远不回来了,也许“明天”回来!

  在这个意义上说,偶然性时间的介入,标志着边城牧歌图景开始变得复杂化。偶然性的时间因素给《边城》的叙事带来了不可确知性,也带来小说结尾的开放性。这种结尾的开放性标志着《边城》这部小说现代视域的生成。现代小说结尾与传统意义上的故事结局的最大区别就是现代小说更迷恋一种非确定性。本雅明在他著名的文章《讲故事的人》中指出:“童话总这样说:‘从此他们一直过着幸福的生活。’”这就是童话的惯常的大团圆结局,这种大团圆结局同时也意味着时间性和可能性的终结,当王子和公主过上了幸福的生活之后,也就意味着童话中的主人公的故事已经结束了。而现代小说的结尾则以卡夫卡为楷模:“卡夫卡是那种注定无结尾的文学的代表。卡夫卡笔下的人物有如摩西,永远看不到乐土。布朗肖说,不可能结尾,就是不可能在作品中死亡,不可能通过死亡自我解脱。” (勒内·基拉尔:《浪漫的谎言与小说的真实》,第326页,北京:三联书店,1998年)小说的不可能结尾正对应着终结的不可能性。而“现代性”是指向未来的乌托邦,现代小说的结局也必然处在时间的远方。当《边城》的结尾带来了偶然性的时间因素,也就把“现代性”的维度引入小说,小说的结尾也必然是指向未来的,开放的,无法在现世兑现的。这种不确定性本身最鲜明地表现了沈从文的小说的现代本性。因此,《边城》的叙事是一个“乡土时间”的现代性乃至历史性逐渐凸现的过程。《边城》临近结尾即已显露变徵之音,借用沈从文常用的语汇,小说开始由“常”入“变”,即从乌托邦的恒常性进入到生命的变动不拘的一次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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