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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子建小说的柳意象和萨满教的柳崇拜——以《河柳图》为例(2)

迟子建 时间:2021-08-31 手机版
一、萨满教的祖先崇拜和《河柳图》的寻父情结   “柳崇拜是萨满教祭祀活动中的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在自然崇拜中处于重要地位。”吴来山:《论满族萨满教中柳崇拜的形成》,载《辽宁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4(3)。在母系氏族时期,萨满教中柳是图腾,这一时期的图腾崇拜,既是自然崇拜,也是祖先崇拜。   《清太祖武皇帝努尔哈赤实录》、《皇朝开国方略》、《满洲实录》、《满洲源流考》以及《东华录》等史籍和东北很多地方的创世神话都讲述了柳枝、柳叶创造人类的传说,因此,在萨满教中,柳是生命树,是“氏族树”。北方先民“认为柳与创世始祖息息相关,因此柳被认为是人类和宇宙万物之源,人类是柳的后裔,柳与人类有着密切的亲缘关系”同上。后世满族人的祭柳风俗、柳枝鞭笞、柳木家法等都是对祖先敬重的主要形式,“这种宗教意识和神话观念的对象化,就形成了满族由来已久的敬柳习俗”同上。。萨满教对东北民众的生活产生了决定性影响,柳崇拜和柳崇拜蕴含的敬祖心理也以一种隐秘幽微的方式渗透到社会生活中,影响着人们日常生活和艺术审美的选择和取向,也影响着作家的审美创造。《河柳图》中的柳意象就是这种敬祖传统文化心理的变形显现,是受心理定式制约的审美意象。   列维·施特劳斯认为:“在人与图腾之间……唯一可能存在的关系也必然是一种‘伪装的’关系,所以也是一种隐喻的关系。”列维?施特劳斯:《图腾制度》,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5年,第27页。《河柳图》中柳与主要人物李程爱、李牧青、裴绍发的关系就是一种隐喻关系。它隐喻的是李程爱的寻父意识和寻父过程,也是柳所包含的萨满教祖先崇拜的精神投射。李程爱的寻父情结包括两个层面,一是对继父的拒斥,这是显形意义的,二是对生父的思念,这是隐形意义的。   第一,对继父的拒斥。李程爱是林源镇中学女教师程锦蓝的儿子,父母离异以后,随着母亲再嫁来到了裴绍发家。李程爱天真活泼,有着自己的童话世界和童话般美丽的未来憧憬。他“乐得独自上学”,这样“可以捡玻璃碴当作镜片看太阳”,可以在初春的泥地上写字,他幻想自己“写的‘羊’就该长出只羊,写的‘花’就该开出一带姹紫嫣红的花”。他的继父裴绍发没有文化,靠头脑灵活和大棚种植发了家,但是,即使在上中学的亲女儿眼里他也是卑琐的,他“喜欢搓脚”,“还喜欢放屁”,他不敢把钱存入银行,怕邻居借。只有一次痛快地借钱给程锦蓝的同事,还是因为那个同事当时认为程锦蓝嫁给裴绍发“白瞎了”,他要显一显财力和身份。李程爱来到裴家后,裴绍发对他“很好”,不打不骂,买吃买喝,李程爱对裴绍发似乎也没有反感,只是对裴绍发总让自己改姓,李程爱难以接受。这表面上和平共处的关系下,是裴绍发对李程爱的“改造”和李程爱拒斥切断自己生命之根的心理对抗。小说开始就写到,“裴绍发对儿子大声说:‘李程爱,你还想不想跟我进城吃水煎包去了?’李程爱响亮地说:‘想!’裴绍发说:‘想你怎么还不快点把姓改了?’”李程爱很显然不愿意,搪塞说“麻烦”。但是,裴绍发是强大的,他有钱,他可以用吃喝拉拢哄骗李程爱,他所代表的滚滚而来的商品意识和现代文明,尽管不喜欢柳,甚至把柳条割了编筐,但最终他能满足还处在物质贫困中的孩子的物质需求,怀着诗意幻想的李程爱无力抗拒强大的现实世界,裴绍发达到了目的。裴绍发领着李程爱改完姓后,“显得兴致勃勃的”,“给了他十元钱”说,“你去小卖店买点零嘴吃吧”。在这场父子心理和文化的对抗中,以儿子的失败而告终。但是,弱小的力量没有认输,因此,悲剧也在继续。   改姓似乎意味着李程爱认可、接受了继父的改造和安排,但就在改姓那天晚上,李程爱“孤零零地站在河岸上”,用柳枝在地上写出他父亲的名字,“这三个字一定是被李程爱描画了多次,每一个笔画都深深的”。在这里,李程爱再一次表明对强大物质世界的抗拒,同时第一次表露的对生父的思念,既是对抗继父的元素,也是他寻父心理的又一指向——正向目标。   作品中有关李程爱和柳树关联的情节不多,但是都很关键。李程爱的生命始于河柳,始于河柳象征的美好爱情。李程爱追寻理想、理想破灭,由柳树见证,并且以柳条的被割为隐喻。   第二,对生父的思念。李程爱思念生父,寻找生父,是寻找自己的生命之源,追寻美好的理想,诗意的世界。生父李牧青毕业于名牌师范学校,在乡镇中学教数学,他和程锦蓝倾心相爱,婚姻生活幸福。可以说,他的身上集中了美、爱、文化、希望和梦想等多重积极元素,是理想的“父亲”形象。在萨满教中,柳所象征的祖先是生命之神,他受到后人的顶礼膜拜,祭柳就意味着对祖先的敬畏、爱戴和崇敬。这和《河柳图》中的李程爱的找寻生父结构是一样的。   因为柳是李牧青的生命根基,是他精神人格的写照,是他人生足迹的见证,所以,李程爱的寻父亲过程也就是寻柳的过程。李牧青和程锦蓝恋爱时,“他们手挽手到河边去”,“他们喜欢看河柳”。李程爱诞生那天晚上,程锦蓝和李牧青去看河柳,“当晚他们回到家后也如胶似漆,李程爱就是那个夜晚水乳交融的结晶”。柳见证了他离开林源镇时的海誓山盟,他“豪迈地说:‘到时我租一架飞机,把这些河柳移到浦东去。’”可是,他一去不回,永远离开了妻儿,离开了河柳。尽管现实残酷地摆在李程爱面前,但李程爱还执拗地追求那晶莹剔透的理想。在李程爱心中,父亲是理想,他和生身父母共有的家庭也是理想。本质上,这里的家庭以及和家庭息息相关的河柳,已是某种文化象征世界,它和经验世界有着部分的重合,但又与经验世界有所不同,它是作家投射、创造出来的理想的艺术世界。这是迟子建怀着对传统文化的一往情深,坚守内心的文化情结,精心构建的理想乐园。   李程爱寻父具有深刻的文化寓意,当他不得不随母亲来到裴家时,还执著地憧憬着,他心中默默地思念着生父,向往着河柳,不管继父怎样用物质诱惑他,他都坚守住内心的规律,坚守住做人类童年时代的“孩子”,成为尘世上真正的诗意栖居者。他的存在让我们看到了世态炎凉的社会里一种久违的理想之光,并带给我们一种持久而温暖的向往。但是,他的姓被改了,他心中的河柳消失了。当裴绍发把那些河柳全都割掉,并且喊“裴程爱”去把剩下的柳条背回来,好编几个筐时,我们看到了恣意横行的物质主义至上的观念和信念、理想等一切崇高被冷落被践踏的无情现实。李程爱被代表传统诗意理想的生父放逐,被代表现实物质主义实用主义的继父“改造”,萨满世界的祖先崇拜和现实父亲世界的坍塌形成巨大反差,李程爱的寻父渴望以理想、生命的幻灭完成了悲剧历程,他成为最悲壮的理想主义受难者。有的学者认为“直到中篇小说《世界上所有的夜晚》,我们才尖锐地感受到了迟子建作品的疼痛,感受到她对人性和生活阴暗部分的逼视”韩春燕:《东北地域文化小说论》,长春:吉林大学出版社,2003年。。其实,我们看到从《河柳图》开始,迟子建就已经把美毁灭给人看了,她开始面对生活的残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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