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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子建作品动物意象分析(2)

迟子建 时间:2021-08-31 手机版

  二 美好人性的呼唤与褒扬

  笔者之所以一再称之为动物意象,主要在于迟子建笔下的诸多动物形象已不仅仅是单纯的动物,它们往往寄寓着作者某种特定的善良愿望――对美好人性的呼唤与褒扬。迟子建笔下的动物意象世界可以说是一个操持着动物语言的人类世界,它们几乎聚集了人性的全部特征,正义、善良、温存、忠诚、勇敢、善解人意乃至谄媚、胆怯、背叛等等。傻子狗是忠诚的,晦唔是勇敢正义而不乏温情的,小夏是多情、痴心的(《原始风景》),卷耳是单纯、可爱的,老黑的猴子是具有“惊禅式”温情目光的。往往正是这些有灵性的动物意象增添了作品的缕缕亮色。晦晤曾给无助的芦花带来美好希望;像卷耳一样小牛犊的出生,梅花扣的不断增多是弱智儿宝坠最大的人生愿望;老黑的猴子是拉二胡白发老人惟一的知音,老人死而无憾……作家的愿望是善良美好的,但现实是冷酷的,她最终无法回避人性中的种种弱点,于是作者巧妙地借助这些充满灵性的生灵作为褒扬美好人性的载体,来增亮作品中的人生底色。

  品读《一匹马两个人》,老马见证了老头、老太婆之间相濡以沫、左膀右臂般息息相关的至爱深情,无疑也见证了村里人薛敏母女对老头、老太婆的蛮横与欺凌。若说“一匹马两个人”是老夫妻与老马之间善与善的呵护与交流,同样也可以说是老马与薛敏母女之间一场善与恶的交锋与斗争。在这里,老马所具备的诸如理解与同情、宽容与尊重之类善的品质恰恰是薛敏母女所缺乏的。在许多作品中,迟子建正是借助于这一系列的灵性意象生发出自己对人性美与恶的一种善意的提醒。

  《行乞的琴声》(作于2000年)中行乞的老人究竟在行乞什么?他在寻求什么?为何他看到老黑的猴子那“湿漉漉的满含善意和温情的目光”后安然断弦辞世?带着这一系列的疑问,我们重读《行乞的琴声》。在若梅湾傍晚的花坛前,有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激情满怀地拉着二胡,尤其那曲寻惊禅不得而满怀伤感写下的《惊禅》。惊禅宿具慧根,决心向佛。可音乐学院的学生――五十多年后的白发老人还是不知不觉地爱上了这个聪明伶俐、勤劳善良的若梅湾女孩。惊禅回归到青灯古刹之所,老人觉得自己的生命也终止于这一时刻。白发苍苍之时,老人再度回到这一生中惟一令他留恋的地方。若梅湾变了,它已成为繁华街区的名字。伴着《惊禅》的琴音,老人追寻着记忆中清新、宁静的若梅湾世界。风烛残年的老人期望着有生之年能看到惊禅那种满含善意而又温情脉脉的双眸,可老人看到的目光“除了焦急、贪婪、麻木、冷漠、嘲讽之外,较少有真的同情目光,那些寥若晨星的同情目光,化成的也只是他帽兜中的一些零钱”。一个秋雨初霁的黄昏,拉着《惊禅》的老人“只觉眼前有一片温暖的亮色升起”,他睁开双眼,看到了人群中惟一的一双“湿漉漉的满含善意与温情的惊禅式目光”,那是老黑所牵的猴子的目光。老人喜极而泣,一曲终了,安然断弦辞世。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究竟在行乞什么?决不是金钱,他寻求的是一段属于曾经的若梅湾的美好恋情。现今若梅湾的人们不懂。在他们眼中,拉琴的老人无非是个卖艺糊生的,至于他从哪里来,究竟有多大哀愁才使他拉出《惊禅》这样的曲子,人们不得而知,也根本不屑于关心。即便耍猴的老黑也不懂,老黑眼中的老人与自己处境相同,“他们同是行乞者,而猴子和二胡则是工具”。惟有老黑的猴子,至于它究竟如何感受我们无从知晓,但只有它才真正听懂了老人的琴声,只有它才是一位真正的听者。人驯化了动物,改变着它们的兽性,却常常忽视了对自身的质疑与追问,这不能不说是一个悲哀!是的,现实中繁华的街区,人们行色匆匆,若梅湾世界花花绿绿,人们曾经的善意与温情似乎消失殆尽,物质的追求与施舍竟成为理所当然。面对被物性充斥的若梅湾人群,也许满怀希冀的老人不得不失望而逝。善良的女作家,坚持温情表达的迟子建敏锐地发现了老黑猴子的灵性与悟力,更重要的是它具备了能读懂老人的可能性,使它成为老人行乞琴声的惟一知己!老人终于死而无憾,想必在灿烂的天国,老人真的徜徉于青年时代温馨宁静的若梅湾,周围满是善意与温情的人们,还有他寻求一生的惊禅式双眸。

  再如迟子建另一篇底蕴深厚的力作《雾月牛栏》(作于1996年),被继父失手打成弱智儿的宝坠在现实生活中单纯得像白纸一样透明,天真无邪。在与人还是与牛相处的选择中,宝坠坚决不回人住的屋子,“人住的屋子没有宝坠的位置”。这种人与牛关系的亲密、人与人关系的疏离似乎用意颇深,值得人们警醒与反思:诸多时候,人类失却的美好情性恰恰是在我们一贯称之为兽性的动物身上得到了张扬与显现。宝坠眼中,地儿、花儿、扁脸才是可以亲近的,刚刚出生的小牛犊卷耳更是可爱之极,充满温情。是的,牛栏不是人住的地方,但这里充满温情与暖意,它是弱智儿宝坠真正的家,听话、温顺的牛儿才使他感受到生命的欢乐。在作品结尾,迟子建没有给读者一个惊喜:宝坠恢复了记忆,又回到正常人的生活。留有遗憾的结局也许更好,它虽令人失落却不至于悲伤,因为宝坠最终没能成为正常儿童,可宝坠生活在一个透明、单纯的温情世界中,连他的睡眠也是“干干净净的,晶莹剔透”!

  正如地球上有温暖的地方,也有炎热的赤道和冰冻的拉普兰一样,美与丑从来都是存在的。迟子建用一双善良的眼睛抒写世界上的美与丑,苍凉忧伤之外更多的是作家对温情表达的执着,无论多么忧伤的人生底色也是要设法增亮的。记得曾看到这样一句话:“人类存活一天,伴随人类到底的真正内容,是人对真善美的追求。这是人类的本性,也是人类存活的实在的支撑。”③我想,这也正是善良的女作家迟子建的写作支撑吧!如果说晦唔反衬出人性的某种暴虐与残忍,小夏反衬出人类某些时刻的自私与无情,那么花儿、卷耳则是亲情淡漠的稀释剂,留恋琴声的猴子则是人性冷漠、呼唤知己的人间使者。迟子建笔下的意象世界是丰富的,温馨的,但它们并不唯美,其底色或忧伤,或苍凉,一以贯之的是作家蕴藉其中的对美好人性的呼唤与褒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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