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城与英儿的故事(2)

　　顾城的远和近

　　顾城蛰居新西兰，曾经在奥克兰大学亚语系任职。2005年，当我来到奥大求学时，诗人早已魂归激流岛。我仰慕他已久。一踏“诗踪”，一游孤岛，成为我的心愿。幸运的是，我结识了二姐——顾城生前的好友陈二幼女士。她允诺带我去岛上一起拜访顾乡(顾城的胞姐)。

　　2009年11月25日上午，我们从王子港启航。蓝天碧海，白云青山，如诗如画。游艇似一只白鲨，乘风破浪，划出的一道道波涛，像白鲨的两翼，激情展翅，奔向顾城“最后的城”——激流岛。我想起诗人的名作《远和近》。激流岛映入眼帘，远远的，像是李商隐笔下的“土馒头”;近了，生气勃勃，一树一叶一花，都是灵性十足，有诗的余香。

　　顾乡的家在山麓下，一座矮小的木制野屋。她热情地接待我们，送书签字，聊天话诗。只是顾城的死，我们不敢提，她也不愿说。我们观看了顾家初来岛上的录像。那时的顾乡，一头乌发，脸庞清秀，堪称佳人;不想如今满头银丝，真是判若两人。临别时，经过一条幽幽曲径，路畔小草密密，还有一棵郁郁大树。二姐悄悄告诉我，诗人最后选择了这棵树，匆匆挥别了大地。我欷歔不已，诗魂今夕何处去?草木依旧笑海风。至于顾城的远别，对于诗迷，失去的是一位诗人;对于顾乡，失去的还是一位至亲。顾城的远和近，源于他求真的思想。他提倡“自然在心里，心在自然中”。人性最美，美在一个“真”字。“女儿国”只是“天真”的幻想，不切实际，但顾城却苦苦地追寻，肉体听从思想远离了世人。“纯真”是一缕神奇的火花，点燃他心中的诗火，留下了篇篇佳作。当“天真”与“纯真”相恋，诗人成为一朵乌云，选择阴霾的结局告别我们;但是那片云朵下的滴滴雨珠吟唱出首首新诗，流入了我们的心子。

　　我觉得顾城从未远去，更源自书缘。顾乡送我四本《顾城文选》，我又买来《英儿》等书。二姐的“厚面”作保，顾乡不厌其烦，为每册书签字、题跋。漫读顾书，我对诗人的生活、生命有了全新的认知。于是，我更加渴望结缘顾城签名本。期待的花常开，有时真有果会结。一日，素子老师(二姐母亲)家中有几橱旧书要处理，知我爱书，让我随意选。满满当当的书中，我偏偏一眼挑中英文版《顾城诗选》。回去后，我阅书，扉页空白处用蓝色水笔书写的中英文著者签名，悄然惊现。潇洒飘逸的字体，一看便知是顾城的亲笔。他每每有新书，都会签赠一本给二姐。二姐原有多本顾著，可惜旅居澳大利亚时基本都丢了。因为她不通英文，这本《顾城诗选》得以“漏网”，成为我的“幸运儿”。我又将顾著《黑眼睛》遥寄顾乡。她在书上钤印白文“顾城”。在笔者看来，有了诗人的墨宝、印迹，诗集变得厚重起来。而在顾城眼中，“空则灵”，写诗应该抛弃形式，追求意境。读起顾诗，无论是中文，还是英文，深邃的诗句，那么亲近，那么清澈。

　　告别新西兰，二姐送我一通顾城双亲的书信和一幅画作《在风中——激流岛印象》。四川画家李金远与我同好，也是“城迷”。2011年9月，他在岛上创作了这幅意识流水墨画。在画中，固执的岛礁，让我想起诗人远去的不尽人意的思绪;奔流直上的海水，是灵动的诗句，“近近”地流淌在我们的生活中。画中的灵气滥觞于无形的风——即顾城，离我们时远时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