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游《钗头凤·红酥手》原文鉴赏(2)

　　“东风恶”几句为第二层。直抒胸意，描写他们被迫离异后的痛苦。上面写春景春情，甜蜜美好，至此笔锋突转，激愤之情，破襟而出。“东风恶”三字，一语双关，含蕴丰富，是全词的关键所在，也是悲剧的症结所在。东风本来可使大地复苏，可使万物蓬生。这里却狂吹横扫，破坏春容春态，成为“桃花落，闲池阁”的罪魁。这主要象喻造成爱情悲剧的恶势力，当然包括陆母在内。“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这三句，是对“东风恶”的进一步控诉。美满姻缘被拆散，恩爱夫妻遭分离，他们蒙受折磨，遭受摧残，满怀愁怨。“错，错，错”，这一字三叠，血泪倾诉，到底谁的错?是自己吗?是唐婉吗?是陆母吗?这里没有明说，只有呼天唤地，悲愤无赖，欲怨不能。

　　词下片直书别后相思之苦。换头三句为第一层，写沈园重逢唐婉的表现。“春如旧”上承“满城春色”，点明此番相逢的背景。还是从前那个春日，还是从前那个地方，但是人却今非昔比了。她憔悴了，消瘦了，没了青春活力!“人空痩”，表面写唐氏容颜形态变化，实则反映她内心世界的变化。“一杯愁绪”的折磨，“几年离索”的摧残，給她带来了多么大的痛苦哇!著此“空”字，把陆游那种怜惜之情、抚慰之意、痛伤之感，全都托盘而出。“泪痕”一句，通过刻画唐氏表情动作，表现她此番相逢的心态。旧园重逢，往事连连，她能不哭么?她能不泪流满面么?词人用白描的手法，写她“泪痕红浥鲛绡透”，委婉，沉稳，形象可感。这里一个“透”字，不闻恸哭声，但见泪满巾。

　　词最后几句是下片第二层，写沈园相遇后陆游的心情。“桃花落”两句与上片“东风恶”，遥相照应，一笔二兼。桃花凋谢，园林冷落，这是物事变化，而人事变化更甚于斯。像桃花一样姣美的唐婉，不是被这无情的“东风”，摧残折磨得憔悴消瘦了么?我陆游本人，不也像“闲池阁”一样寂寞冷落么?这里虽然一笔管二，却不露痕迹，既巧妙，又很自然。“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虽只寥寥八字，却直接赋情：我情如山石，永远如是，但这一片赤诚，又该如何表达呢?明明在爱，却又不能;明明不能，却难割舍。刹那间，爱、恨、痛、怨一起涌来，百感交集，万箭穿心。“莫，莫，莫!”事已至此，还能做什么呢?罢了，罢了，罢了!言犹未尽，意犹未了，情犹未终，全词就这么沉痛地结束了。　　陆游是我国的诗词大家。《钗头凤·红酥手》是他艺术成就的代表作。该词内容与形式完美统一，思想与艺术巧妙结合。全词节奏急促，声情凄紧，荡气回肠，大有恸不忍言、恸不能言的情致。读来如泣如诉，如歌如怨，顿挫舒卷，跌宕迂回，是一首别开生面、催人泪下、脍炙人口的传世美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