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谅我散文(2)

镜子

　　好久遗忘了镜子，我不敢照现在的样子，有一个很贴切的词语粘上了我——憔悴黄花。

　　是的，秋天的花朵无论怎么穿着打扮都少了春花的柔嫩娇美，少了它周身流淌的青翠与活力。

　　黄花的头颅越来越低，我怕它在一低再低的日子里与尘埃混在一起。

　　这不，话到这里，满面尘灰就清晰地显现镜子里。

　　我吗？是我吗？

　　腮上的胭红什么时候退了？颧骨微突，眼睛不见了清澈的湖，发虽黑虽亮，还会跃出一根白。

　　傻呆呆地望，白越来越多，如雪纷飞。那不是我的，是依旧操劳母亲的，是壮年劳累致死父亲的。

　　我抱着镜子，呜呜地哭。镜子再也看不清我。

　　别人是你的镜子，这话我信又不全信。

　　你看别人照我，多半在阳光下，你该知道背景多美——草地，绿荫，花朵，飞鸟，虫鱼，孩童……一不留神还有几只风筝在空中飘呀飘。

　　她们与其说在照我，不如说在照整个世界。一片叶子能细细地照出不同的纹路，不同的形状，她们会给不同叶子构画不同的未来。

　　一定有叶子随波逐流，一定有叶子常伴花朵，一定有叶子成了蚂蚁最温暖的家，一定有叶子化成小船将梦载得更远。叶子或长或扁，或方或圆，或轻薄或肥厚，或透明或隐晦。

　　她们任性地照着，将白天照成了黑夜，又将黑夜照成了白天。

　　他的眼睛就是一面镜子，我多么希望他能多多照我的好，让我在捧出一本本烫金红本时重现青春的靓丽。有些小小的失望，它们从来没有任何点缀，就是出现在阳光下，也会倏地变成一颗露珠，风一吹动，便碎成一地。

　　所以不照镜子是我的常态，一旦照起镜子，不是自怨自艾，一定是自顾自恋了。原谅我

　　经历了长久的冰封期，我以为已经丧失了述说的功能。

　　原谅我还那么多情，还可以用刚刚苏醒的心寻找失落的记忆。

　　原谅我还不能学无腿的清风，走街穿巷，招摇过世，还指望不着一丝痕迹。

　　风的痕迹，你不见，花见草见树见，回家的燕子见。

　　我的痕迹，你见与不见，都在心里。

　　春风化雨，雨落在你的土壤，便成了流动的诗行。

　　我采，贪婪地采，采得是你人生的精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