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大了读辛稼轩的词,对于那种沉郁悲凉的意境总觉得那样熟悉,其实我何尝熟悉什么词呢?我所熟悉的只是古老南京城的秋色罢了。
后来,到了柳州,一城都是山,都是树。走在街上,两旁总夹着橘柚的芬芳。学校前面就是一座山,我总觉得那就是地理课本上的十万大山。秋天的时候,山容澄清而微黄,蓝天显得更高了。
“媛媛,”我怀着十分的敬畏问我的同伴。“你说教我们美术的龚老师能不能画下这个山?”
“能,他能。”
“当然能,当然,”她热切在喊着,“可惜他最近打篮球把手摔坏了,要不然,全柳州、全世界他都能画呢。”
沉默了好一会。
“是真的吗?”
“真的,当然真的。”
我望着她,然后又望着那座山,那神圣的、美丽的、深沉的秋山。
“不,不可能。”我忽然肯定地说,“他不会画,一定不会。”
那天的辩论会后来怎样结束,我已不记得了。而那个叫媛媛的女孩和我已经阔别了
十几年。如果我能重见到,我仍会那样坚持的。
没有人会画那样的山,没有人能。
媛媛,你呢?你现在承认了吗?前年我碰到一个叫媛媛的女孩子,就急急地问她,她却笑着说已经记不得住过柳州没有了。那么,她不会是你了。没有人能忘记柳州的,没有人能忘记那苍郁的、沉雄的、微带金色的、不可描摹的山。
而日子被西风尽子,那一串金属性、有着欢乐叮当声的日子。终于,人长大了,会念《秋声赋》了,也会骑在自行车上,想象着陆放翁“饱将两耳听秋风”的情怀了。
秋季旅行,相片册里照例有发光的记忆。还记得那次倦游回来,坐在游览车上。
本文来源:http://www.010zaixian.com/zuowen/liunianjizuowen/675230.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