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他瞥了一眼成绩单,不带有任何感情色彩的问了我一句:“你在学校抽烟了。”我没有听出这句话是肯定句还是疑问句,只好默不作声。
让我没想到的是,他突然站起来甩了我个很响亮的耳光。我从小没被这么用力的打过,脑袋一直嗡嗡的响。我真的没有想到他会打我!也没想到他手劲这么大。
他没有说话,拉着我走进书房。看他的脸色我知道那一耳光并没有让他消气。
他从桌子底下拉出一个木头箱子,那个箱子是我装画的。里面还有我从小到大收集的各种画册。
他把箱子倒扣,一沓沓的素描纸和厚厚的画册砸在木质的地板上发出很沉闷的声音。我再也不能沉默了。冒着再挨耳光的风险上前拉住他:“爸,你要干什么!”我想那时候我的声音已经有了些哭腔。
“你天天画!画!画!能画出什么名堂!”他拿起一沓画完的速写质问我。
我没有说话,因为我实在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
他猛地拿起一张开始撕,两半,四半,八半……
我想去阻止他,可是我真的没有勇气。我听到纸张撕裂的声响,很大很大,好像在一口口吞噬着我。又好像是一种嘲讽。
“苏北!苏北!你为什么不去拦着他,那些是你灵魂的孪生,是你的心血!你怎么那么没有用呢!”
看着那些我攒着早餐钱买的画册变成碎片,我再也忍受不住这种折磨。用最大的力气的拉住他。我刚想怎样伪装眼泪,却又一阵阵鼻酸。
“别撕了,不要,不要。”
他只是看了我一眼说:“你啊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之后用力地推开我,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书房。
我不知道父亲那种恨铁不成钢是怎样的感情,也不知道他往烟灰缸里扔了多少只烟头。
那晚我没有睡,找了很多卷透明胶带粘画册。
我知道父亲也没有睡。
我一直在心里告诉自己,苏北你绝不可以掉眼泪。
如果说我成长了,那一定是因为那一晚。
被停课的那几天,我只是安静的在家粘画册。几乎不怎么和父亲说话。他也只是做好饭菜敲敲我的房门。那几天,是我中学时代以来最平静的日子。没有嘻嘻哈哈的打闹,没有老师的呵斥,也没有门外的自习的课。
5
三天后我看到了蔡鹏程,看他的脸色知道他这几天肯定也不好过。
在后来的日子中,我,老高,蔡鹏程没有去过篮球场了。我们三个不约而同的一起去自习室。也很少女生送给蔡鹏程情书了。蔡鹏程没有告诉我当晚他的事情,我就自然也没有讲我爸撕我画的事。
日子还是继续,中考倒计时从三位数字变成了两位数字,我们变了,真的变了。
时光不仅仅可以改变人的容颜,也可以磨平人身上的棱角。
班主任没有对我们的变化感到惊讶,因为这都是她一手策划的。
我很少画画了,因为一张张的画纸都变成了参考题。我没有办法去改变这个残忍的现实,所以只能接受它。
至今为止,我都没有粘好那些碎片。因为我知道,粘好了,也不是从前的样子了。我也知道从前的苏北早就面目全非了。
我、老高、蔡鹏程。我们座到了前排,但是这并不是我们想要的。我们想要的,好像就在那一夜被现实掠夺了。
得非所愿,愿非所得。
一天的中午,老高把我和蔡鹏程叫到学校的天台。
这个天台有我们很多的回忆,以前我在这里写过生。蔡鹏程在这里给我们哼他新作的曲子。这里是我们梦开始的地方。如今也是梦死亡的地方。
“苏北,毕业后还画画吗?”老高没有看我,直接问道。
“画!”我想都没有想的回答道。
“你呢?蔡鹏程”老高又问道他。
“我不知道。”蔡鹏程声音很小。
我们三个之中蔡鹏程是变化最大的,我看着这样他有点心痛。
“我,苏北热爱画画,绝不轻言放弃!”我对着操场很大声的喊着,想鼓舞一下蔡鹏程。
那天蔡鹏程在天台的墙上画了一很漂亮的音符,我在他旁边画了三个男孩子,老高则在旁边留了一句话:
梦想万岁。6
我现在总是在回忆那个中午,如果不是老高我们是不是就会放弃自己的理想。我想不是的,虽然曾今我们犹豫过,但是在心低却没有真正的低过头。
毕业的那天大家都要互相留言,我在老高和蔡鹏程的本子上写下了一句话:
LonglivedreamLongliveyouth.
梦想万岁,青春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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