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访长安》
时光里,长安是不苟言笑的字眼
又不像是一个院落,有霓虹
没有长藤,有汽车的嘶鸣
没有船家的号声,只见晨钟暮鼓
岁月潮湿,黑暗无所不知,时间微薄
如一层窗户纸,可以捅破,看到
案上的红烛,倒地的酒壶
犹如沉醉的诗仙,鼾声正浓
诗意丛生的夜晚,喉咙处风暴将起
恍惚中,一个女子向我走近
古典主义的香,铺满身体
唐朝的风,正为我解开纽扣,咽下
一口秦岭山泉水,舔了舔心虚的嘴唇
《致橡树》
在橡树街区,活成一抔土
或虚无的尘埃,她投给我的一丝光亮
那得吸纳多少夜晚的黑,犹如
不识字的秋风送来万卷诗书
植物学,是个很大的词,也是一首诗
观察她的成分:木头,雨水
向上的力,混合着热爱和漫长的等待
如今却像灯塔,点亮我眼中的星
风雨来过,赞美来过,爱人来过
此时的橡叶上,停留着一只蝴蝶的宁静
我必须以爱的名义,向她走近
用颤栗的双手抚摸她皮肤上的黑点,以
加深汉语中那渐渐析出的心脏的温热
《太白路上》
此行还没见到双城湖、阿房宫和兵马俑
像一个盲人,在路口左顾右盼
如今却要借西安,写下整个北方
绿树、繁花,高楼、汽车,一座城池
有了新义,这里的人已无动于衷
而我正在呼吸着太白的风骨,以致
不让自己陷入迷惘而不能自拔
没有醉意,诗意从何谈起,一阵风
拂起我的短衫,毕竟不是长袍
向一个男子问路,方言里长出青铜
犹如几把利刃事先住进他的喉咙
不像眼前这些柔软的事物:
草丛茂盛,虫鸣寂寥,竟然在这个
比内心更偏僻更荒芜的地方,存活至今
《月光和姓氏》
在雁塔区做了个文人的梦
一条没有姓氏的街道,在我的身体里
砌满石头,向我的骨肉里延伸
一个没有姓氏的秋天,悄悄摘下面具
时常在睡意里抚摸自己的身体
像一个外乡人摸进一座寂静的古城
而那座古城,载不动一场清雨,人们
为它加厚衣物,盖住敏感的字眼
在丈八北路,我出入一个又一个
没有姓氏的便利店,慵懒地打着哈欠
它们丝毫没有堤防一个外来的人
月光,作为孤独的一个小类别
竟这么亮。直行,转弯
终于,回到没有姓氏的房间
为了取暖,我又一次抱紧了自己 《长安呓语》
在纸上,起飞又落下
从一个异乡,来到另一个异乡
我成了游走行吟的诗人
在诗里:我不习惯提及某市
某区某人,不习惯说“年轻的滨州”
或者“古老的西安”
对于初秋来说,我有自己的手感
大地草木保留着性感的绿意
一种比绿,更深的黑,与天空频繁地
发生着关系。月光忘记了自己的硬
在西安所有的细节中簌簌打开
清朗而寂寥,照亮夜的中央
走!带一本诗集到城墙的根部
抚摸一块砖瓦,如访问一位老者
他的方言坚硬、朴素而粗糙
皱纹里填满旧事,古老的叹息中
没有文字,就像那块墓碑
写不完荒芜的一生,干脆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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