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二胎以后,家里的主要矛盾,由怎么教育孩子的问题,转变成了因为二胎的出现怎么对待老大的问题。
晚上六点,儿子在自己的卧室写作业,喊道:“妈妈,听写生字。”正要起身,二宝哭着要奶吃了。我赶紧坐下来喂奶,叮嘱正在看电视的老公:“你去听写儿子生字,不许发火!”二宝的奶还没吃完,就听到卧室传过来老公的咆哮声:“笨蛋,这么简单的字都不会,怎么学的?”不一会儿,传来了儿子低声的呜咽。我急忙喊:“老公,你出来抱二宝。”老公气急败坏地从儿子卧室走出来,边走边说:“上课不知道听什么了,什么都不会,还跟我发脾气,我上辈子欠他的。”我狠狠地瞪了眼老公,每次陪儿子写作业都要发火,白叮嘱了,把依然沉浸在吃奶的喜悦中的二宝,放到他的怀里,匆忙走到书桌旁。
儿子还在低声抽噎,豆大的眼泪一颗一颗掉在他写的生字上面,像凸透镜一样,那几个讨厌的生字显得更放肆了。他一边擦拭作业本,一边看着语文书抄写生字,因为他爸爸没有听写完就被我叫出去了,他看起来很可怜。我轻轻拍拍他的背,安抚他:“别怪爸爸,他很爱你的,就是脾气不好。妈妈脾气也不好,我们知道你学习已经很用心很努力了。”听到我的话,儿子终于放声哭了出来,“我没有没听清楚爸爸读的是什么词,他就发脾气,他错怪我。他怎么当人家爸爸的。”“我当不了你爸,你当我爸爸好了!”老公的咆哮又不合时宜地传了过来。我压下火气冲着老公说:“能不能闭嘴?”又拍拍儿子的背说:“别理你爸,他简单粗暴。妈妈知道你很累,年级高了,作业越来越多了,难免出错的。好了,来,妈妈今天陪你做完所有作业再出去。”客厅里传来了老公的温柔地哄二宝的声音,与刚才的咆哮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说实话,如果一开始进来的是我,那现在冲儿子发火怒吼的就是我了。我突然感觉到儿子是那么孤单。因为二宝,我对儿子的关心是越来越少,自从怀孕,就没有好好做过一顿饭菜给儿子吃,作业不检查了,晚上踢被子不盖了,睡前交流取消了,还要指挥儿子帮忙做这个做那个,做不好还要骂上几句。每天晚上,我和老公都带着二宝玩耍,哄她睡觉。儿子只有自己,孤单地写作业,孤单地钻在自己的卧室睡觉。原本,那欢快的笑声,是属于他的。
有一个朋友曾经对我感慨过:“你带一天小孩子,哪里能没情绪,老大回来了,正好撞枪口上,就会忍不住对他发脾气,可是发完又后悔了,觉得对不住老大”。当时,我并没有多大感触,现在想想,的确如此。当耐心被老二磨完以后,受委屈的却是老大,心里总是不自觉地认为:“你都这么大了,该懂事了,必须让着妹妹。”而老大,就在有了弟弟或者妹妹以后,瞬间长大。
于是,家里有了两个截然相反地画面:一幅是满脸怒气吼老大写作业的,一幅是温柔哄老二玩耍的。儿子长大以后,回忆起这段童年,会是什么感觉?金色的童年,还是灰色的童年?突然,我感觉自责和内疚,是我们父母做得不够好,在儿子成长的过程中,给他留下了阴影。难道非要等着儿子长大了,叛逆了,然后冲着你吼:“你就喜欢我妹妹,从来没有喜欢过我”的时候,才后悔当初没有多留一点耐心给他、多一份关注给他吗?
做父母的,总是能找出很多理由,给自己的错误做解释。我们忙,我们累,我们无心的,可是站在孩子的立场,他又做错了什么呢?他的理由,算不算正当理由呢?每棵小树,都需要沐浴着爱阳光幸福地长大,而不是在阴影中,长成歪脖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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