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天,庄户人家都开始杀年猪熏腊肉准备过年。昨天母亲也将家里一头二百斤左右的大肉猪杀了,亲戚朋友齐聚一起吃了顿大餐。母亲几个儿女,就我们家离得近,自然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有什么好吃的总少不了我们一份。吃饱喝足后,母亲还想着要拿点什么给我带回家。母亲说杀一只猪看起来很多,几家人一分就没剩多少了。猪肝心肺之类,炒些招待了客人,巳所剩无几,心里还挂欠着年迈的外公和几个叔外公,要给他们都捎点去。最后还剩一块猪肝,母亲硬塞给我带回家了。
她自己辛苦喂养大半年的肉猪,除却要腌制腊肉的份额,仅剩一副猪肠和一些猪油了。今天早晨准备做早餐,看着这新鲜的猪肝,我忽然想做一道记忆中回味悠长的猪肝炒粉丝了。在我的印家中,最让人难忘的是在外婆家吃到的那一盘猪肝粉丝了。小时候,每次外婆家有喜事请客,第一道菜必定是猪肝炒粉丝。粉丝是家中的红薯淀粉加工制成的圆粉丝。这些粉丝晒干后结成了板块,要用大铁锅炖煮半个钟头,才变得软软的胖呼呼的,然后滤干水分,在锅底放油盐,爆炒之后上盘,然后将新鲜猪肝放大铁锅中爆炒加入糖,然后将那又香又甜的猪肝点缀在装好盘的粉丝上面,再洒上碧绿的切成细丝的蒜叶或者香葱叶子,一道色香味俱全的粉丝炒猪肝就让人垂涎欲滴了。每年正月,我们都去外婆家拜年,客人总有四五桌。那时太外婆还在世,太外婆有三个女儿三个儿子,都开枝散叶了。太外婆是一个爱热闹的小脚老太太,每年都要大家聚在一起吃拜年饭。无论是正月请拜年客还是太外婆的生日,都无一例外有一道猪肝炒粉丝。
四方八仙桌摆放在堂屋,喝酒的坐一桌,小孩子们坐一桌,剩下的可以不用讲究随便坐。两个叔外公必定是端盘上菜的人,在灶边烧火的是我勤劳的外婆,掌勺的大厨总是我的大舅,他厨艺不错,我很喜欢立在灶边看大舅炒菜。每次糖炒猪肝上盘时,他都会拿手捏一块切成三角型状的猪肝给我解馋。然后要我去找位置坐,因为马上要开席了。其余的菜肴都炒好放在旁边锅里热着,只等最后炒的那盘粉丝最先上桌了。我不知道我的妹妹们的记忆,这么些年过去,我只记得那道甜甜的猪肝炒粉丝的美味,其余的鱼肉豆腐蛋卷之类一概不记得是什么味道了。随着太外婆的去世,我的外婆又开始主持每年正月的聚餐活动了,她继承了太奶奶的风格,那道猪肝炒粉丝仍是第一道菜。
如今外婆也去世多年,我们也都各自成家,去外婆家的次数屈指可数了。顶多正月间去给年迈的外公和叔外公们以及舅舅们拜年,菜肴品种是越来越丰富,这平凡的粉丝也不再登大雅之堂上桌了。而猪肝还是做菜,不过都是做成猪肝三鲜汤,吃不出以前的味道了。当我试着做出这道并不繁琐的猪肝炒粉丝时,我家男人尝着微甜的猪肝,点点头说“猪肝这样做来吃味道还不错啊!”他是没吃过我们小时候吃过的美味,偶尔一尝觉得口味新鲜罢了。我问及他小时候吃过这样的猪肝炒粉丝吗?他摇摇头,他说起他小时候的记忆,他奶奶在世时,奶奶手巧,常常将新鲜猪肝放盐腌制后,挂在火?上方熏制成像干子豆腐一样硬硬的,然后切成薄片放在火上烤着吃,味道很香。、其实这样做的猪肝吃起来有一股腥味,并不十分好吃。我还吃过朋友送给我的糖腌猪肝,据说吃了可以明目,不知真假。看来想要吃到儿时的美味,只有多去舅舅家蹭饭了。等哪天有空了,要大舅再做一回美味的猪肝炒粉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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