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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事的散文(3)

散文 时间:2021-08-31 手机版

  印象里,桂花姨很喜欢养花花草草的。她家院子的墙角或者自留地里总会种几株诸如大丽菊、指甲花,小雏菊等。半夏时分,指甲花灼灼而开,远远望去,红艳艳的,似一道燃烧的晚霞。村子里的很多人从她家门前经过的时候,总要停下来啧啧赞叹几声。毋庸置疑,这一抹嫣红给乡下人贫瘠粗粝的窘迫日子注入了一抹鲜活的生机。待雨天农活不忙时,我会缠着母亲去她家索几株来,用明矾捣碎,涂在指甲上,用事先从沟边摘回来苟桃树叶子包裹起来。母亲一再地叮嘱,一定要等到第二天才可以打开,那样才会有红红的漂亮指甲。我却是等不及的,总是在晚饭后,悄悄地躲进屋里,打开一遍遍看,几下就把苟桃的叶子给蹭破了。母亲只好又给我缠上一层塑料纸,用细细的绳子匝成死结。我在一夜美梦中醒来,一层层迫不及待地解开,露出嫣红纤细的指甲,心里别提有多臭美了。

  后来,渐渐长大,桂花姨虽然每年春天还是会在她家房前屋后种上同样的花花草草,我却再没用它们染过红指甲,倒是她时常将自己的手指头和脚牙子染得血红血红的,让人看着有几分俗气。

  再后来,农村实行联产责任制,土地划归个人所有,乡下人的日子比以前好过多了,可相互攀比,相互嫉妒的人也多了。尤其是桂花姨家的水娃叔有几下手艺,农活闲的时候,一把泥瓦刀别在腰间,四处盖房修庙建学校,不出两年,他家的小日子红红火火,富起来的桂花姨,烫发头,黑皮鞋,花裙子,涂脂抹粉,穿金戴银,扭着水蛇腰在我家这条后街上晃来晃去,那高高仰起的脖子真像她家门前的鸡冠花似的。

  平日里,若是谁家的鸡呀,猫呀的,刚靠近她家门前,大老远,她就顺手抡起墙角的扫帚追着猛打。住对门的、高中文化的三婶自然不服气了,两个人只要一见面就掐上了,三婶用文绉绉的字眼,讽刺挖苦,指桑骂槐,几下两个人就不欢而散了。

  不过,村子里想巴结桂花的女人不在少数。巴结的理由很充分,就是想让桂花姨晚上在水娃叔耳边吹吹风,把她们家的男人带出去干点活,挣些钱而已。这样一来,桂花姨更加骄傲,更加有气势了。尤其是到了傍晚,桂花姨家的门前,坐满了小媳妇、老婆子,个个围着那些红的、粉的、紫的等各样盛开的花儿啧啧赞叹,说什么桂花姨模样生得俊俏,心灵手巧,人和花都被养得赛天仙女,整个村子里,只有桂花姨家门前热热闹闹,笑声一片。心眼小的三婶在自家院子里看着听着,嘴里骂着,再富也是泥腿子的命,贱胚子一个,顶啥用。

  三婶这样骂骂咧咧的,自然是有原因的。三叔是人民教师,她自己又高中毕业,一家子识文断字,是我们这条后街上乡亲们公认的能人。平日里,三叔为村里人写对联,掌管婚丧总管,甚至为庄基或地界打架的村民评理说和,连村长和书记都经常有事找三叔商量,一直比较受人尊敬。三婶认为,富起来的水娃叔会削弱三叔在村子里固有的威信和地位。

  对于三婶的开骂,母亲和我隔着院墙都听见了,又不好吱声,只好由两个村子里的女能人相互折腾,一度时期,弄得我们这条后街乌烟瘴气,感觉很不爽。而且,碍于和三婶的至亲关系,母亲和我都不好再去凑桂花姨家门前热热闹闹的人气和花事。无论是摇曳在晨风里的指甲花,还是轻舞在秋阳里的小雏菊,我们只能远远地、悄悄地站在自家门前张望几眼。三婶的三个孩子、我的堂妹和堂弟更是不敢跨入桂花姨门前半步。过了几年,我考上学走了,那些曾给我无限惊喜的花儿渐渐淡出了我的记忆。

  工作后,我回家的次数少而又少。偶尔,听母亲言及桂花姨和三婶的别扭关系,依然摇头叹气。

  不过,最终,三婶和桂花姨的和好源于近几年桂花姨的一次意外患病。那日,桂花姨从厨房出来,一脚踩空,她跌倒在院子的房檐台下一声声痛苦地呻吟着。适逢孩子在外上学,水娃叔在外做工,大门敞开着,三婶在自家院子里瞧得一清二楚。那个时候,三婶不知道是桂花姨突发脑溢血了,她先是朝那边张望了几眼,嘴里骂了一句,活该,摔断腿才好呢!可过了一会儿,看桂花姨不出声,人一动不动。三婶坐不住了,走出来站在门口看了看,村子里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她又朝桂花姨的院子里瞅了几眼,桂花姨还是一动不动,嘴里冒泡泡。三婶这下慌了手脚,她毕竟念过书,懂一点医学皮毛,估计是脑溢血,不及时抢救要出人命的。三婶虽然小气,但大是大非,轻重缓急还是能分清的,之前再大的是非和积怨,再怎么着也抵不过人命关天呀。于是,她急忙跑进去先将人放平,然后撒腿各家各户喊来人,将桂花姨送进县医院。

  由于抢救及时,桂花姨的命保住了,却落了个半身不遂。精明能干的女人一下子变了一个人似的,斜眼歪嘴,口齿不清,整天坐在轮椅上,打发一日又一日。偶尔,水娃叔去地里时,会托我母亲或者三婶照看一下。三婶二话没说都同意了,她将桂花姨推到门口的桂花树下,看着面前这个表情痴呆,思维迟缓混沌,再也和自己斗不起来的对门,三婶心里不是滋味。她在农活闲下来的时候,主动去对门,帮着桂花姨活动腿脚,试着按摩,陪着说话,几年下来,丝毫也不厌烦。

  桂花姨的腿脚一日不如一日,但语言却在神奇恢复中。一日,她开口说话,竟是麻烦三婶抽空将她家门前所有的花树移栽到三婶家门口,并用不太连续的咬字交代三婶,哪哪个花要好好伺候,几天浇一次水,施什么肥,怎样怎样花才能开得好,开得艳。怎样怎样,花才能长得壮实,常青,常绿,不枯,不萎,不死。

  三婶一个劲点头应允。她自然明白,她的对门不会有站起来的希望了,随着年龄的增长,终有一日,她会瘫痪,甚至会离去,一个喜欢花草的女人,这最后仅存的愿望,怎能轻易回绝呢?

  昨日,我出门时,老远看见桂花姨坐在轮椅上蜷缩着。母亲说,她的眼睛几乎失明,大半个身子毫无知觉。当我从她家门口经过时,她竟然轻声唤我,红红回来了。

  我说,回来了,您还好吧?  呵呵,好不了啦!

  我建议她多活动。她苦笑了一下,说去年正月从椅子上摔了一跤,再也不敢站立了。还说,虽然看不见我,但能听出是我的脚步声。

  她给我说话的时候,眼睛始终朝着一个方向。那个方向,有三婶替她打理的花花草草。眼下正值立秋后,牵牛花,打碗花,扫帚花,丝瓜花,正在空地里,开得沸沸扬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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