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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舅的优美散文

散文 时间:2021-08-31 手机版

  老舅大我八岁,个头却不高。我八岁的时候老舅十六,也就长了十三四岁孩子的个头,但却聪明得很,是我儿时最亲近和崇拜的人。

  小时候最开心的事儿就是去姥姥家。姥姥家在离县城不远的一个小村子——小龙湾。每当获得妈妈的允许去姥姥家,便头天晚上就开始折腾,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亢奋得跟中了邪似的。第二天天不亮就和大我一岁的哥哥早早上路了。走出县城的土围子,一直向西,一条土路,偶尔见几挂大车和三三两两的人赶路上县城的,到乡下串亲戚的,还有一伙一伙去县城外摸鱼的,捞鱼的,截鱼的,抓蝈蝈的,逗蜻蜓的,剜野菜的,采地耳(地上长的类似木耳的一种菌类植物)的,抓唱雀的,抓蛤蟆的……成群结队的孩子们,走不了几里地,就会隐约望见那棵高大的老槐树,树下就是姥姥家了。

  姥姥有很多儿女,这很多的儿女又有了很多我们这样的孩子,年龄相仿的我们常聚在姥姥家,老舅就是我们的“头”。不单因为辈分,还因为老舅懂得多,胆子大又知道护着我们,是个当“头”的料。无论我们谁在姥姥家的村子挨了欺负,老舅都会替我们撑腰。无论我们问什么稀奇古怪的问题,他也都能说出个道道来,现在想起来很多都是他信口蒙的。其实,那时最重要的,是能不能给我们一个答案,至于正确与否就不重要了。

  “老舅,老刘家门口怎么放一个碾盘啊?”

  “哦,那是生产队放的,是来压老刘家的。”

  “为什么压他们啊?”

  “老刘家是大地主,是个坏东西。”

  “地主都坏吗?”

  “嗯,狗地主,没好东西。”

  “那他家的二凌子怎么长得那么好看啊,不像是坏人啊 。”

  老舅的脸腾地红了,说话也有点结巴了:“她……她应该不坏……坏人长不了那么好看。”

  “老舅,你是不是稀罕她啊。”

  “……别瞎说。”

  “我知道你稀罕她,昨儿黑,我都看到你拉她的手了。”

  “……不许对别人说啊,尤其是你姥爷,说了我就再也不带你玩了。”

  “嗯,我知道,我不说……那你给我讲个故事吧。”

  老舅会讲故事,绘声绘色的,还会出谜语,都是姥姥教他的。

  “那就猜个谜语吧,猜对了再讲……有面没有口,有脚没有手,虽有四只脚,自己不会走。”

  “桌子,这个猜过了,出个新的。”

  老舅的眼睛在院子里转一圈,想了想,摇着头说:“石头层层不见山,道路弯弯走不完。雷声隆隆不下雨,雪花纷纷不觉寒。”

  ……

  见我猜不出,他就提醒,“在下屋里放着的,石头的。”

  “磨!石磨!”

  ……

  “我给你讲个石磨盘的故事吧,就是咱这龙湾河(辽河的一条支流,流经小龙湾村,状似一弯月牙)的真事儿啊。”

  “传说,在很久的时候,辽河发大水,铺天盖地地淹了龙湾村。村里有几百户人家,大水来的时候,男人们都顾着老婆、孩子,而每家的老人都被大水冲跑了。只有一家例外,这家的男的叫张子孝。水来时,他没空顾及老婆和孩子,院里正好有一棵大梨树,他把门板卸下来,拼成一个木筏子,拴在梨树上,把双目失明又瘫痪的老娘安顿在上面。他一直保护着母亲,大水退去了,母亲安然无恙,而他的老婆和孩子都被大水冲走了。大水几乎冲走了每家每户所有的东西,人们开始四处寻找吃的。张子孝安顿好母亲也去找。大家来到龙湾河,眼见河水慢慢退去,在河水冲出的沙堆上,一点点地现出一盘很大的石磨来。石磨本来不大,每家都有,大的也不过大号的缸口一样,上下两扇。可这个就大了,比现在老刘家门口那个石碾盘小不了多少。大家围着石磨转,七嘴八舌的,不知道怎么就在河里出了这么大的一个磨。一个年岁大的说,这备不住是神磨啊!大家也就附合起来,是啊,应该是,说不定是龙神给咱的啊。大家上前试图推这盘磨,可是,几个最壮的汉子都上手也推不动。这时,张子孝突然想起几天前做过的一个梦,一群孩子边跑边唱着一首儿歌,他还清楚地记得那儿歌,一根梨木推磨跑,门板抬来家中宝,一粒麦子磨中放,荣华富贵享到老。那个年长的就说,子孝啊,说不定这磨是给你的啊,这儿歌说不定是开启这盘磨的‘咒语’呢。于是,大家就开始琢磨这个儿歌的含义。削一根梨木棒子来推磨,把一粒麦子放到磨眼里,这应该好理解,门板也是现成的,可这‘宝’是什么啊?

  ……猪丢了,鸡跑了,房子冲倒了,大家怎么也想不出张子孝家有什么宝贝了。

  这时,年长的自言自语地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有了,子孝,快用门板把你娘抬来。’于是,张子孝领着大伙把老娘抬了来。老娘从门板的缝隙里摸索着抠出一粒麦子来,放到磨眼里,张子孝轻轻一推梨木的推把,磨自己就转起来了,雪花般的白面哗哗地磨出来了。从此,张子孝就成了方圆百里响当当的大户,盖了房,买了地,又娶了媳妇,又有了孩子。”

  “老舅,那个磨呢?现在还有没?”

  “这样过了很多年,张子孝的老娘无病无灾地睡着觉就走了,安安详详地离开了这个世界。那盘磨也像两块石头长在了一起似的,不转了。张子孝把他娘连那盘磨都埋在龙湾河的沙丘里了”。

  老舅是个孝子,我们这些晚辈也都懂得孝顺父母,不知是天生的还是被这个故事熏陶的。

  老舅和二凌子好了很长时间姥爷也没有发现。老舅很聪明,什么事做得都妥帖。但终有一天,这个事还是暴露了,而且暴露得很悲壮,豪情万丈的,直到今天我仍然对老舅当年的举动佩服得五体投地。

  应该是上世纪七十年代初的一个夏天,7、8月份,家家存粮少,新粮又没有下来。大家都饿肚子,但都勉强能挺过去,可刘地主家就不行了。他家自留地少,分的粮也少,还是地主成分,上头偶尔有救济也没有他家的份儿,四个女该,都是长身体的时候,过了正月就上顿不接下顿了,反正没饿死就是了。二凌子饿倒在路上,是老舅把她救活的。7月下旬,地里的玉米刚定浆就开始被人偷了。一直偷到一个月后事发的时候。开始是隔着丢,这块地丢点儿,那块地丢点儿。后来就成片地丢。姥爷是队里的队长,看丢得厉害了就自己去“看青”,不定时地出去,有时是凌晨,有时是前半夜,有时是后半夜,下足了功夫,可无论怎么“看”也没有抓住偷玉米的。姥爷和队里的头头们弄得灰头土脸,懊恼不已。最后没办法,只好采用下策,挨家挨户地搜,看谁家有不正常的扒下来的玉米皮和啃过的玉米芯。最终,这个点在刘地主家爆发了。在刘地主家房后挖出的一大堆啃过的玉米芯湿乎乎地堆在队部的堂屋里,刘地主脖子上吊个重重的牌子,低着头站在玉米芯堆的后面,接受着批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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