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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析杨键诗歌的柳意象的论文

实用文 时间:2021-08-31 手机版

浅析杨键诗歌的柳意象的论文

  柳意象是中国古典文学中常见而重要的一个意象,源自《诗经》,除了即景而写,渐渐有了离情别绪、感时伤怀、隐逸逍遥等等丰富的意蕴。但唐宋以降,诗文中的柳意象走向了女性化、艳情化,如“章台柳”至宋代已经专指青楼女子,直到文学革命之后,柳树才又恢复了景物描绘的清新,如应修人咏柳云:“但是春寒还重呢!柳呵!你这样地抽青,是为你底生命努力么?还是为要给太阳底下底行人造成些伞盖么?……”(《新柳》)而作为一位眷念传统文化的当代诗人,杨键笔下的柳意象成为他诗歌的一个特色,有评者曾直接引用杨键写柳丝的诗句评论他的诗歌:“这‘温良的乳母一样的柳丝’般的诗歌,是对汉语言的一种修复性写作。”可以说杨键笔下的柳树既清新自然贴近物象本身,又有古风,使柳意象这一古老的非常中国的文学意象呈现出新的魅力,唯目前学界尚未专门对之关注,值得进行一番探索。

 一、萧瑟的柳树———营造衰飒的气氛

  诗人杨键的文笔带有清寒之气,柳树到了秋冬天,枝叶凋零消瘦,在寒风中格外显得萧瑟,采用柳树来营造衰飒的气氛也是很自然的写法。这是对古典柳树抒写的一种继承,古代很早就有文人描绘了秋冬衰柳的情状,如庾信的《枯树赋》“昔年移柳,依依汉南,今看摇落,凄怆江潭”,还有李商隐的《柳》“如何肯到清秋日,已带斜阳又带蝉”,都是咏衰柳以抒凄怆之情。不过,杨键的诗用柳树来营造衰飒感,却不只是个人的抒情,更多的是一种对时代的感怀。

  在《祈祷》里,诗人写道:“心灵的衰微应对衰微的世界/湖水,柳树,踩得很硬的土路/彼此相连又默默无言……”236柳树作为衰微的世界的组成,和衰微的心灵是相映的,和湖水、土路是默默相联系着的。衰柳让人联想到人的衰弱,踩得很硬的土路更让人联想到变硬的人心,这些都让诗人不能不叹息“我们深深地爱着自己,排斥他人/在这里,在那里/还有几个安详的人?”236诗人由于对世道的深深失望在这首诗的后半部分祈祷建一座六和塔,建一所招隐寺,希望佛教能够多指引混乱中陷入“贪财和好色”的世人。还有《古桥头》如此写柳树林:“万物在人的烦恼中/显得晦涩,不安而易逝。/麻雀像一阵污水/飞回了柳树林。”278这是一首非常绝望的诗,麻雀成了一阵污水,是因为人的烦恼投射到麻雀上,人烦恼了,万物就晦涩了,比起上一首来更加有主观性。诗人在这首诗的结尾感叹:“我们留给子孙的将是十分荒谬,/十分神经质的空白。”279抒发了对于传统文化缺乏传承的强烈担忧。

  《江边》中的一幕很古典:“点点墨斑,/那是寒酸的麻雀/像一群民工/挤上火车———冷清的老柳树上。”53墨斑很容易让人想到水墨画,但不是古典衰柳意象表现的个人命运的凄惶,而是表现了底层社会的凄凉之感,从麻雀如点点墨斑,可以看出柳树枝的稀疏,叶子都落光了,时节已经到了冬天,民工此时也是登上归乡之途。寒酸的麻雀、冷清的老柳树与民工挤上火车的场景重叠呈现,底层离乡背井打工谋生的艰辛沉重由此不言自明。《母亲》一诗也写了麻雀飞向柳树林,“枕木间捡煤炭的脏妇人,/像犯人的手铐不能打开。//灰麻雀飞向了柳树林,/像涌上心头的酸水。//也许,在畜栏边磨蹭,/经过长久的失明,她能够活过来。”271这首诗诗人将麻雀飞入林中比喻为酸水涌上心头,也就是心里产生了酸楚的感觉,比喻奇异却又画面统一。铁轨上捡煤炭的脏妇人的样子,麻雀飞向柳树林的样子,和诗人的心头发酸的样子完全融化在一个色调中。诗歌后面的“在畜栏边磨蹭”联系到前面的捡拾煤炭的脏妇人,其实也是暗喻,同上面的诗歌一样,把底层生活的艰辛和精神的蒙昧凸显了出来。

  这几首诗都写于1996年,往往让最平凡的麻雀和柳树在一起,构成灰暗的图景,在写柳树的时候大多用了比喻,但还是描述为本,赋比手法结合,暗淡的画面把柳树的衰飒一面极端地呈现了出来。后两首都写到火车铁轨,铁轨和柳树的搭配给诗歌带来了时代感,但不是增加了钢铁结构所具有现代力度,却强烈地加强了衰飒气氛,铁轨具有的冰冷质感和柳树的衰飒感在一起,呈现的是对于古典诗意来说陌生的诗歌场景,而这正是现代带来的另外一种惶恐———现代化惶恐的产物。

二、华贵的柳树———缅怀王道的雍容

  同样1996年诗人也在诗歌中用雍容华贵来形容柳树。这样写的柳树成了一种对比,与灰暗沉重的现实和心灵形成对比,诗人感受到柳树的另外一面———雍容华贵,而这也并不是毫无源流的。汉代的长杨宫、上林苑都有柳树,在六朝和唐朝,更是广泛种植,直至宋元明清,柳树一直都是中国宫廷苑囿护城河边所常栽种的风景树、道旁树。许多古典诗词都写到宫柳,尤其是在官场应制诗中很多见。只是后来柳在诗文中脂粉气逐渐加重,还成了许多陈词滥调的中心词,比如花街柳巷、眠花醉柳等等,柳树曾经沾染的王道气息几乎很难被人感到。杨键从柳树里又重新体验到了千百年前的王道气息,也算是一种对更久远的传统的回归。

  作为当代诗人,杨键在诗作中对柳树雍容美的回归,恰恰是因为当代是一个传统文化隐匿的时代。面对一个在现代化大潮中面目全非的中国,把自己的文化之根扎在古典的杨键产生了不知所措的惶恐,更产生了对传统文化的强烈追慕。在诗歌、文章、访谈中,杨键屡屡表达对中国传统文化的崇尚与热爱,“本质上我是一个复古派。孔子就是我们历史上最伟大的复古者。”而那自古以来就在中华大地上广泛种植并被广泛咏歌的柳树,就成为他笔下传统文化的高贵象征。他的诗歌中,拱桥、流水、柳树就可以构成一个古中国的缩影,一个处于中国现代化进程的.角落里的古中国缩影。

  《过错》表达了幻灭感,“我也找不到,/同月光下的瓦楞/河堤上雍容华贵的柳树,/共存亡的方法。” 59诗人在桥上感到幻灭,失去准则,看到行人都不知道如何相处,看到身外的柳树之华美,也无法与之共存亡。这首诗透露了一种非常绝望的情绪,诗人找不到人生的出路,“我一个人在桥上,失去了一切准则”,“我承受着幻灭之痛!”59在古典诗作里,未见有这样的与柳树“共存亡”的激烈写法。这里的柳树和瓦楞被赋予了古典文学里见不到的超乎寻常的文化意义,它们的线条和构图属于古典的秩序,诗人觉得仿佛隔世一样,相望而不可以相即,发出了沉痛的叹息。《在桥上》描写一对恋人相依在古桥头上,对柳树生出了赞美:“我喜爱柳树谦逊,/雍容华贵的枝条……/远方苦行僧一样的江水,/没有语言能与它相称。/我想,是我心中常年的哀叹/毁了江水在这里的浩瀚,/像逆子把慈母抛弃。”同无法融入江水一样,“我”也无法达到融入柳树的雍容华贵。江水被比喻为苦行僧,可以想象柳树相对应的应该是暗喻儒家提倡的圣王境界。这两首诗都是把柳树和桥一起写,桥有通往彼岸的象征意味,两者都表达了抵达理想世界的困难,抒发了人在雍容华贵的柳树的面前的悲叹。时代变迁了,怎样和柳树共存亡,怎样找到与江水相称的语言,换句话说怎样让传统顺利地延续下来,成为一位有强烈本土文化归属感的诗人所面临的严重问题。在现代化大潮来临时,诗人迫切想找到一些意象作为不被潮流冲走的立身之本,柳树就是其中之一,它随处可见,就很方便地成为诗人理想的寄托。但诗人虽然找到了一些具有王道气息的景物,毕竟还是无法脱离一个工业社会甚至后工业社会的现实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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