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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沈从文的水文化情结(2)

边城 时间:2021-08-31 手机版

  二

  细读文本,可以发现沈从文的水文化情结主要传达了三方面的意蕴。

  1、 水与生命之美

  水是生命的源泉。在远古人类的集体意识中,水具有孕育生命的神奇作用。《山海经?海外西经》中就讲到巫咸北的女子入黄池浴,出即怀孕的事。《管子?水地》更是从世界本原的高度肯定了水对万物所具有的意义。沈从文借水观照生命有两个重要的叙事策略。(1)借水弘扬人强悍的生命力,表现生命的阳刚之美。《一九三四年十月十八》在惊心眩目的激流险滩中,让人感受水手体内奔涌的生命活力。“我”身边的掌舵水手,“一个老头,牙齿已脱,白须满腮,却如古罗马战士那么健壮”,“人快到八十了,对于生存那么努力执著”。《辰河上的水手》中的掌舵水手为了托起搁入石隙里的船,在寒冷刺骨的天气里向水中跳去。“天上纵落刀子也得做事”,这既是他们的生活准则,也是他们的生命豪气。沈从文在急流险滩中刻画人物的搏击精神,表现湘西人雄强的生命意志。(2)借水传达水边女儿的灵性与诗意,表现生命的阴柔之美。相比之下,沈从文更多的将生命理想集中凝聚在一群水样灵动的乡下少女身上。这些少女都生活在青山绿水边,涟涟清波陶冶了她们的性情和品格,赋予她们如水的纯真与灵动。

  《边城》中的翠翠“为人天真活泼,处处俨然如一只小兽物,人有那么乖,和山上黄鹿一样,从不想到残忍事情,从不发愁,从不动气”。《三三》中的三三“吹着芦管,养鸡养鸭,做着大鱼跃出水面吃鸭子的梦”。《长河》中的夭夭“那样纯真那样俏,心地柔美得像春蚕,一碰就破”。沈从文笔下的这些乡村少女纯洁脱俗,柔和温婉,神韵灵秀,体现出生命中与阳刚美相对的一面——阴柔美。

  2、 水与五常的命运

  沈从文的代表作《边城》在许多读者的眼里是“充满人性美的湘西世界” 的唯美写照。然而,细细品味,主人公翠翠的命运才是最牵动人心的叙事因素。翠翠生长在茶峒的小溪边,她的命运和溪水紧紧联系在一起。小说一开头写道,“由四川过湖南去,靠东有一条官路。这官路将近湘西边境,到了一个地方名叫‘茶峒’的小山城时,有一条小溪,溪边有座白色小塔,塔下面住了一户单独的人家。这人家只有一个老人,一个女孩子,一只黄狗。”短短的几句话,连用了七个“一”字,把翠翠祖孙二人傍水而居的宁静、单纯的生活勾画了出来。对翠翠家旁的小溪,作者不惜笔墨精心雕琢,“小溪宽约二十丈,河床是大片石头做成。静静的河水即或深到一篙不能落底,却依然清晰透明,河中游鱼来去都可计数。”“河水常有涨落,限于财力不能搭桥。”水是纯净、柔美的,可“常有涨落”这一自然现象给人以无常之感。水隐喻着翠翠美丽、善良的性格和忧郁、无常的命运。翠翠的母亲在河边喝了冷水后死去;翠翠认识傩送、情窦初开是在端午节赛龙舟的水边;翠翠失去傩送是因为天保溺水而死;翠翠失去唯一的亲人爷爷是在一个大雨之夜,从此,她成了一个孤苦的摆渡人,无望的等待傩送归来。翠翠的悲剧命运与水紧密地联系在一起,水成为无常命运的象征。

  3、 水与孤独

  水作为一种原始意象,是孤独、阻隔、忧郁的象征,早在《诗经》中就体现出了这一点,《周南?汉广》曰:“汉有游女,不可求思。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汉之水矣,不可方思。”《蒹葭》曰:“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水横在男女之间,让对方可望而不可求。因阻隔而孤独,继而产生求之不得的惆怅与忧郁。

  沈从文在《我的写作与水的关系》一文中写道,“孤独一点,在你缺少一切的时节,你就会发现,‘原来还有个你自己’,这是一句真话,我有我自己的生活与思想,可以说从孤独中得来的,我的教育也是从孤独中得来的,然而,这点孤独,与水不能分开。”沈从文个性气质纤敏忧郁,浪漫善感,他承认是楚人的血液给了他一种命定的孤独感。《边城》中的翠翠命运多舛,爷爷死了,古塔塌了,渡船没了,爱人走了。她内心的孤独,对未来命运的忧虑,与身边的溪水融合在一起,“那首歌既极柔和,快乐中又微带忧郁。唱完了这个歌,翠翠心上觉得浸入了一丝儿凄凉。她想起了秋末筹神还愿时田坪中的火燎同鼓角。远处鼓声已起来了,她知道绘有朱红长线的龙船这时节已下河了。细雨依然落个不止,溪面上一片烟。”翠翠内心的孤独与凄凉和鼓角交织在一起,落于溪面上的烟雨之中,这使得翠翠的孤独带有了朦胧潮湿的感情意味,水与孤独、寂寞的情绪互溶,将故事的氛围和主人公的心绪、处境一并道了出来。

  在《三三》中,水是三三天真的少女梦境的寄托,也是她孤独心绪的释放。三三常对着小溪说心事,她的事情,“鱼知道得比母亲应当还多一点”。城里来的青年唤起了三三的爱恋,却又因病死去,三三站在溪边,望着一泓碧流,心里好像掉了什么东西。当满腹的心事无人诉说时,陪伴三三的只有小溪。水是三三心事的一面镜子,是三三忧郁痛苦心绪的外化。

  沈从文作品中的孤独情怀不仅可以从《诗经》中找到源头,也可以从屈骚和汉魏风骨找到历史文化积淀。屈原《山鬼》《湘夫人》以及曹植《洛神赋》中的主人公,都是临水而居、孤独美丽、飘忽不定的女子,她们是水的精灵,“帝子降兮北渚,日少渺兮愁予,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湘夫人》)“哀良会之永绝兮,叹一逝而异乡。”(《洛神赋》)她们伫立水边,或愿公子忘归,或恨人神之不同,翘首企盼,顾首低回,留下千古遗恨。几千年后,翠翠、三三们也痴等在水边,带着企盼,向水目招。

  “望着汤汤的流水,我心中好像忽然彻悟了人生,同时又好像从这条河上,新得到了一点智慧。的的确确,这河水过去给我的是‘知识’,如今给我的却是 ‘智慧’。”[5] P147水给予沈从文创作的灵感和人生的启发,赋予他“流动而不凝固”的情感。在水的滋润下,沈从文吟唱了一曲人性之歌。绵延的沅水诉说着湘西的美丽与孤寂,更诉说了沈从文对生命美的追求。把握住水文化情结对沈从文创作的影响,就真正找到了沈氏小说的魅力所在。  [参考文献]

  [1] 沈从文·历史是一条河[M]·沈从文别集?湘行集·岳麓书社,1992

  [2] 沈从文·我的写作与水的关系[A] ·刘洪涛·沈从文批评文集[C] ·珠海:珠海出版社,1998

  [3] 沈从文·《看虹摘星录》后记[A] ·刘洪涛·沈从文批评文集[C] ·珠海:珠海出版社,1998

  [4] 沈从文·湘行散记[A] ·沈从文散文选[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2

  [5] 沈从文·边城 [A] ·沈从文文集(第六卷)[M]·广州:花城出版社,香港: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香港分店联合出版社,19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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