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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郭沫若的文化选择(2)

郭沫若 时间:2021-08-31 手机版

  二、四方八面展拓的“球形天才”

  (一)人格发展的圆满境界

  谈郭沫若的创作主体,不能不论他的“天才观”。这一方面是因为“创造社批评家程度不等地标榜‘天才’,而他们中间最大的天才是郭沫若”;另一方面缘于郭沫若超越中外既定结论,创造性地提出了“球形天才”观,并以此为文化自觉,“在思维能力、热情和性格方面,在多才多艺和学识渊博方面”④建构自己的完满人格。关于天才,历来有神秘主义与经验主义两种解释模式:西方古代以柏拉图、西塞罗等为代表的一派带有浓重的超验与仪式色彩,呈现不可知论的神学特征;而以贺拉斯、琉善等为代表的一派则强调天才与技艺或天才与后天培养之间的联系,反映了灵感论、天才论向知识与经验的迈进。近代以来,康德、席勒、叔本华等人的天才论,尽管突出天赋异禀的主体地位,但更大的价值显然在于他们由此出发深入分析了天才的想象力、认识能力、疯狂心理等心灵特质。与上述从神学、哲学角度观察天才不同,郭沫若拒绝天才的神秘主义与先验主义解释,注重从人才学、教育学角度阐述天才属性。他更接近克罗齐对天才与非天才的界说,肯定“天才是人”,“他与凡人的区别只有数量的相差,而没有品质的悬异”,虽然“天才所得于自然的是‘天赋独厚’”,但决不是生而知之,不学而能,天才精神的发展需要机会,能发展人的天赋的是教育,这样郭沫若就从天才转向了教育,提出“教育的至上的目标便是使人人完全发展其所有的天赋”。如是观之,我们方可理解他的下述观点,“天才多半由于努力养成。天才多半由于细心养成。我们所说的天才多半是由一人的成果来论定的。大概一个人的智力能有所发明发见的,我们便可说他是天才了。”这是郭沫若“天才论”的民主主义内涵。

  他的“天才论”的另一特色在于阐明了天才类型及其不同的发展方向,尤其表达了对“球形天才”的崇拜与企慕。用他的表述即是:“天才的发展有两种类型:一种是直线形的发展,一种是球形的发展。直线形的发展是以它一种特殊的天才为原点,深益求深,精益求精,向着一个方向渐渐展延,展延到它可以展延到的地方为止:如象纯粹的哲学家,纯粹的科学家,纯粹的教育家,艺术家,文学家……都归此类。球形的发展是将它所具有的一切的天才,同时向四方八面,立体地发展起去。”他以孔子与歌德为例,对“球形天才”的“放射性”特征给予了具体说明。从他对孔子是政治家、哲学家、教育家、科学家、艺术家、文学家的解读,对歌德在解剖学、物理学、绘画、音乐、法学、政治、外交、哲学、伦理、教育诸领域的推崇,从“歌德是个‘人’,孔子也不过是个‘人’”(孔子要见南子,不删“淫奔之诗”,主张自由恋爱、实行自由离婚),“他们的灵肉两方都发展到了完满的地位”的盛赞,可知郭沫若理想中的文化人格就是这种“其大则天”、“人中的至人”,二人充分实现了“人之为人的特性”——“本性的丰富性、微妙性、多样性和多面性”,是人性圆满、自由发展的典范。近代以来,西方哲人或呼吁人们走向“审美的人”、“游戏的人”,或号召人们返归自然,来克服文明异化,走向人性健全与生态和谐。显然,在救赎人性、通向“完人”方面,“球形天才”的人才观、人性观与此不谋而合,它多面发展、立体走向的身心进路有利于发展人性,实现人生的最大价值。正如马修·阿诺德所言,救赎人类的力量不在宗教,“得到救赎是指人性臻至和谐的完美,而这种境界只有通过完全、充分地培育人性的许多方面才能达到”。

  (二)“球形天才”的多维面相

  如同孔子与歌德一样,横贯数个领域,才如大海,成就巨大的郭沫若也是当之无愧的“球形天才”。振叶寻根,观澜索源。郭沫若的球形天才特点,一在文化艺术才能的全面性,一在跨学科的杰出创造。

  就全面性而言,郭沫若青少年成长经验与文化教育的多样与丰盈,提供了他在文艺与学术各领域多元发展的文化资本。留日期间,对球形人格的文化自觉,又使他能够通过文化形式或思想内容的关联,水到渠成地完成文艺与文化、旧学与新学、东方与西方之间的沟通与整合,实现从文艺到社会人生,再到各种哲学社会科学的学科跨越;在哲学思想方面,他根据对《王文成公全集》的哲学体悟,“被导引到老子,导引到孔门哲学,导引到印度哲学,导引到近世初期欧洲大陆唯心派诸哲学家,尤其是斯皮诺若(Spinoza)”;在文艺、文化方面,他根据个人趣味涉猎了泰戈尔、海涅、歌德等中外诗人的创作,经泰戈尔通向印度古代哲学,经歌德认识了荷兰哲学家斯宾若莎,这两条途径又将他引领到泛神论。通过诸如此类的联系与交叉,郭沫若球形天才的知识地图初步绘制成型。

  就郭沫若球形天才的创造个性来看,最大亮点就是他能在彼此无关的学科中均取得巨大成就,这一特征引导我们对人类认识潜力与创造极限的发问,尤其体现在他的《女神》写作与史学研究领域。从其文化成果的重大性上看,他是中国现代文化转型之际,能够“回忆”古代“轴心期”潜力,带有鲜明神话原型思维的浮士德型精神主体。天马行空的《女神》诗人之所以能摇身一变成为古史大家(在没有任何专业基础的情况下),是因为这两个领域的思维本性存在某种“共性”。原型根源于远古的历史与传统,以无意识和象征的方式贮存和折射历史,“自发地显现在神话、童话、民间故事、宗教冥想、艺术想象、精神幻想的状态中”。《女神》思维“正面的和负面的属性以及各种属性的组合联合在一起”,具有对立统一性和二重矛盾性,带有原始初民意识未分化的混沌色彩。这使诗人能够通过神话学母题、上古历史与艺术的生动素材、泛神论的生命意象,“将个人的命运纳入人类的命运”,将“表达的思想从偶然和短暂提升到永恒的王国之中”,让整个人类的声音在我们的心中回响。这成就了《女神》独特的感受方式与抒情方式。而郭沫若之所以能在古史领域建树卓著,除了自幼熟读四书五经,能熟练驾驭基本史料,以及学过医,懂得运用近代自然科学的研究方法外,更得益于集体记忆与原型动力的深层推助,这是伟大天才的直观思维远胜概念思维,而由事物的生动印象指导他们的行动的结果。在公元前800年至公元200年,特别是公元前500年左右的历史“轴心期”,人类形成了极其丰富的精神创造与轴心文化模式,“直至今日,人类一直靠轴心期所产生、思考和创造的一切而生存。每一次新的飞跃都回顾这一时期,并被它重燃火焰”。现代文化转型期是中国文化的再一次崛起,郭沫若沉潜先秦之前的古史研究,可视作轴心期文明穿越重重历史,在时代与个人的交汇点上发生的碰撞与觉醒,这是文化巨人郭沫若的轴心期情结。郭沫若在古史研究的另一优势在于,《女神》的神话思维架构了他读破古文字的桥梁,他之所以能用一两天的功夫,从一片墨黑的甲骨文拓片中解密那些白色的线纹,用刘悦坦的解释即是,“因为郭沫若的思维方式与原始思维相通”,因而在具体考证古文字时能“以我之自由精神直接与古人相印证”从而“求得其真相”。荣格曾言原型“在历史进程中不断发生并且显现于创造性幻想得到自由表现的任何地方”,“它本质上是一种神话形象”。进而,郭沫若以古文字阐释为前提,根据第一手材料,建构起融古文字学、考古学、古文献学为一炉的治史特色,这是其天才创造的原动力。综上,郭沫若的“球形天才”结构,“有远古原型的一面,有现代创新的一面,是现代向远古的螺旋式复归。它是审美历史生成的方法,结晶的方法,有着自由自然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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