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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墙精美散文(3)

散文 时间:2021-08-31 手机版

  那天,三姨说,有别人欺负的,还有你陈平欺负的?父亲说,他就那样人!三姨说,你老姨夫,搬家吧。

  父亲半天没言语。

  有天,蹲点的张二锁派饭派到我家。饭后,去后山枣树林转转,张二锁知道父亲忠厚老实,生产队的保管父亲一直一人担着,也尝到过年年春天捡石头的苦头,张二锁语重心长地话,让父亲哭了好几天!

  张二锁说,老哥,这没啥出产,人挪活树挪死,想法挪挪窝!

  父亲六十那年,我三个姐都出嫁,为了照顾我,都找在邻村。四姐学习好,念到五年级,就被学校抽下来当老师。五姐大我五岁,为哄我,耽误了学习,我们一齐上一年级。

  那时,父亲去村外挑水也感吃力,四姐五姐往回抬,父母看在眼里疼在心上,父亲就拿起镐头,到那以往流水的干河套挖井。

  母亲见父亲打井,也跟去帮忙,问父亲小肚子还疼不疼,父亲说不疼了。父亲忍着痛,时常用手往上托小腹,一点点挖着能动的石板,一下下地往上扔,才挖下去两米。到三米左右,父亲眼睛一亮,看见一汪亮晶晶的东西,母亲正往上提装石片的土筐,见父惊喜,忙问,是不是出水了?是,是,出水了!

  父亲打完井后,去一八三医院做的小肠疝气手术。父亲在村外老井打水,使劲一拎水,用力过猛,小腹就开始疼,一直坚持着打完这口井。从此,母亲和姐姐用绳子挂上水筲,往上拎水,刚好有半桶,很浑,抬回家,澄清着才能吃。次年,雨水多起来,有天下冰雹,把窗纸打了稀碎,母亲就往雨里甩过菜刀。我问过母亲,甩菜刀干啥?母亲说砍雹子,把雹子砍没,要不,庄稼都砸瞎了。我半信半疑。父亲的身体渐渐恢复正常,白天去生产队干活,早晨又该打墙了,土墙有些地方被雨浇塌了。

  冬天,那个我叫三姨的老太太又来陈平家。路过家门,又歇歇脚。

  等父亲回来,三姨又说,他老姨夫,挪挪窝,你外甥当队长,挨家挨户签个字,就行。父亲一声没吭。三姨又说,这有什么可恋的?父亲还是不说话。等三姨一走,父亲竟然和孩子一样哇哇地哭起来。

  母亲劝着父亲,不愿走就不走,没人逼你!不是……不是……父亲哭得说不出话来。

  这次,三姨可能把给我家落户的事和陈平说了,陈平却异常地赞成,马上就来到我家,以前的过节一笔勾销,又和父亲好得和一个人似的,就劝父亲,我们现在住的石村多好啊,你搬过去有我四小舅子(我们叫四哥)罩着,不会吃亏。

  父亲不计前嫌,但,就是听着,一声不吭。陈平说,就这石板沟,除了石头就是石头,有个吊出息,孩子都得打光棍。父亲虽然恋恋不舍,听说儿子打光棍,也动了心。李玉国曾说父亲绝户,现在李玉国家两个光棍,一个有出息在开飞机,飞机出事摔死了,这和绝户有什么两样?父亲常常说,憨瓜长得大。正是父亲憨厚,才有这些好心人出主意帮忙。三姨,张二锁,陈平说的话又一遍遍地在耳边响起,父亲那晚失眠了。父亲来回翻身,唉声叹气。过半夜终于憋不住,小声对母亲说,要是真走了,把仨闺女扔下了。母亲也醒着,是父亲折腾的。母亲说,又不是多远,来回还不到四十里。你赶集挑担,比那都远。他三姨还裹脚呢,都能走着来闺女家。走就走了,哪的黄土不埋人。

  你是原意走?你说,四妞咋办?

  跟着走呗!

  老师不干了?

  不干了,在村子里教书,挺大闺女受孩子的气。

  房子和院套呢?那一坡枣树呢?

  母亲说,这个好办,三妞家翻过山就到,他们正要盖房,不如让他们来住,翻过山去他们那里上工。

  父亲默许了。

  母亲坚定了搬家的决心。父亲跟三姨去了石村,四哥是队长,领着父亲挨家签个字,落户的事就成了。一九七八年春,我十四岁,二月初二龙抬头日,我们搬家。四哥在石村的叔叔家找了闲土屋,找来四辆大马车,赶至我们村外。

  父亲跪在家园哭,谁也拉不起。一个村人说,二哥,又不是多远,你在那里住不了,再回来,石板沟还要你!

  父亲挺起身,哽咽着说,兄弟,热土难离啊!

  我家没有啥家底,除了锅碗瓢盆外,就是柴草多。大伙帮助往三里外村里的沙道上装车,上午拉了一趟,下午车就没来。

  黑天时,四哥气冲冲地来了。说陈平闹呢,陈平不让搬了,四哥把陈平打了。四哥说,你让我老姨夫,家一半外一半,日子咋过?搬,明天继续搬!

  陈平为啥这样?母亲说,陈平是大粪坑的石头又臭又硬,早想离开石板沟,就是走不了。四哥知道他的为人,他想去石村落户,他不管他。

  我们住进石村叔叔家土屋的第二天,父亲觉得不对劲,院里太敞,没有土墙。没有土墙,就像人没吃饭,肚子里没底。父亲就在上工回来,开始聚土,翻了些黄白草,剁了剁,趁小雨过后,“啪啪啪……啪啪啪……”地打墙了。

  实行责任制第二年,经上级批了一块宅基地,父亲趁河套发大水,拣了很多石头,找村里人帮着,建了房。四姐五姐嫁到本队,父亲上了年纪,话语多了。总说要在跟前给我选对象。那天的冰雹下了几分钟,可能母亲扔菜刀砍停的,但父亲浑身湿透,母亲早翻了衣服在炕头热乎着,正如一直以来,父亲去集卖筐出汗溻透衣服,母亲用火烤一样,父亲拎着挡冰雹的麻袋进屋,母亲就喊,快脱,让雨激着!就递过了衣服。

  傍晚,河套发了大水,浩浩汤汤。第二天一早,我和父亲就去捡石头,往家里运。父亲说,不能像老家那样,那石板不结实磊不高,这石头硬,高点磊,也别打那厚的土了。

  父亲总爱起早,我也习惯了。我和父亲开始聚土,剁草,支板子,又开始“啪啪啪……啪啪啪……”地打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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