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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回娘家的散文

散文 时间:2021-08-31 手机版

  自从把父亲暂时安顿在我家之后,撒谎便成为我每日必修的课题。

关于回娘家的散文

  清晨,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知道又是父亲,我便睡眼惺忪地问:“爸,您找我有事啊?”“女儿啊,我要回家看看。”

  我在被窝里翻了个身,问他:“您在我家吃得好、住得好,干吗要回北投呢?”“哎,我要去拿钱!我想起来了,在北投的家里,还有我的存折、图章和钱哪。”

  他不是失智了吗?怎么钱的事就是忘不了?我想着想着,心头好似有乱鼓一阵急敲,睡意全消,只好下床,再度从抽屉中找出自己替父亲开的新存折和另外刻的新图章,开始编起亦真亦假的故事:“爸爸,您忘了,我把北投老家里的东西都搬过来了,干吗还要回去呢?您看,这不就是您的存折、图章吗?您的户头就在楼下银行,存着好多钱,花不完的。不信您数数看,个、十、百、千、万、十万,哇,好多钱。”

  我的声调抑扬顿挫,演着每天都要演好几遍的戏码,演技也因为一再磨炼而更加精湛。父亲因我逼真的表演半信半疑,看着崭新但清清楚楚写着他名字的存折,又将信将疑地看着我。

  为了证明这不是撒谎,我匆匆梳洗,领着已穿戴整齐准备回家的父亲,到楼下银行的ATM机前,看清楚他户头里的数字,还怕他印象不深刻,再取出两千元,让他来回抚摸并回忆钞票的真实感后,放进他上衣口袋里。

  以为靠撒谎,我的日子可以和他的糊涂一起度过,谁知在英国定居多年的儿子,突然要回来和我们长住一段时间,这可搅乱了我们的一池混沌。

  我忙着在客厅挪动家具,想再隔出一个空间,安顿多出的一个家人。但我既是父亲的女儿,亦是儿子的母亲,该怎样安排,才能摆平我心中那杆儿秤呢?

  父亲原有自己的家,在北投山边一个环境清幽的公寓楼中。八年前,嫂嫂和侄儿们移民加拿大,长兄不习惯一个人住,就搬进父母那不到30平方米的公寓去了。

  当时父母身体还好,很乐于照顾人到中年忽然变成单身的大儿子。三个人住在一起,虽然有些拥挤,但彼此间互相照应,相互取暖,仿佛时光倒流,三个中老年人分别重拾过往回忆。

  但随着父母的逐渐衰老,照顾长兄的能力减弱,仰赖长兄的时间增多,原本享受亲情陪伴与天伦之乐的长兄,不堪肩上的重担。尤其是失智日趋严重、生活在自己时空中的父亲,已搭不上常人的列车。

  父亲的问题尚未解决,我却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听到医生惊人的宣判:你母亲,已是癌症末期!

  主治医师面无表情地默坐在我对面,等待我的答复:要告知病人吗?要做介入治疗吗?你没有其他家人可商量吗?

  家人当然是有,但长兄刚去加拿大探亲;弟弟在上海工作;老公出差去了香港;儿子定居英国……身边不知何时吹来一阵寒风,在这该是春暖花开的季节,吹得我直打哆嗦,多少话哽在喉头。

  我全凭直觉将母亲安排住进病房,依赖医生抽肺积水来减轻她的痛苦,同时帮父亲匆匆收拾简单衣物,接回我家,暂时安顿在空着的儿子的房间里。每天,我带着父亲往来跑医院,陪母亲走完她人生的最后一程。

  母亲过世办丧事时,所有亲人由外地返台奔丧,看起来,浩浩荡荡一大家子,好不温暖。但丧事一办完,所有的亲人都作鸟兽散,没有一个人曾驻足关心:“失智的老父亲该怎么办?”好像只要不触碰这个问题,它就会消失不见;好像只要戴上一副墨镜,就可切断我眼神里的殷殷期盼。

  我的心颤抖着下起小雨来,那滴滴答答的雨声像在呜咽,像是我的低诉:母亲一走,家就散了。

  一个多月后,天气转凉,斜风细雨吹得我心头更加冷飕飕,暗忖该回北投娘家替父亲拿些冬衣。未料,打开老家大门一看,除了客厅的沙发依旧,整个房子居然空无一物,剩下的只是窗前几株母亲生前手植的兰草,在凄风苦雨中摇头晃脑……

  刚失去母亲,又失去娘家的我,瞬间魂飞魄散,不知该怎么回到自己家,更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暂住于儿子房间里的老父亲。我失去所有依靠,成了天地间一孤雏,只剩个相貌神似父亲的躯壳,呆滞于身旁。我望着他,失智的、错乱的,岂止是他一人?第二天我病倒了,发起高烧。在高烧中,我仿佛独自在狂风暴雨中奔跑,那又酸又苦的雨水,不断地冲进喉咙里。但在昏沉模糊中,我感觉有个影子在我身边陪伴,有只温暖的大手,不断地轻抚我滚烫的额头。

  大病初愈的我,逐渐发现,留在身边的父亲绝不只是一具空壳,而是个依然有热度、有灵魂的亲人,只不过他的灵魂有些缩水罢了。我喜出望外,和他一起唱儿歌、说数来宝,一起画图、折纸,过起身份颠倒的日子。

  两年多的时光,在不断的挫折与失望中摸索,在泪水与痛苦中匍匐前进。好不容易才进入状态,儿子却从英国回来了。我想从长计议,但父亲并不给我缓兵延宕的时间,一大清早又直接打开我房门走了进来:“女儿,你母亲该回来了,我要跟她住。”我当场愣住,心里一阵抽痛,刚结疤的伤口被狠狠撕裂开来。

  母亲的园子

  一

  二十多年过去了,邱娅回想起儿子秋实被确诊为自闭症之前的那几年,感觉已经遥远得像一个梦:是的,他们是那么疲劳而迷茫;是的,他们是那样担心秋实是否有这样那样的问题;是的,他们不惜一切地想要让秋实成为一个“规范的孩子”——好在,他们还能随时听到秋实的歌声。

  不论到了什么地方,一听到音乐声,邱娅总能想起年幼的秋实鼓着小脸唱歌的样子。不管是多难的歌,秋实听一听就会了,张开嘴就能唱出来,吐字清楚、声音洪亮。

  “他很乖,很会唱歌,不像个有问题的孩子啊。”她还记得第一次听到“自闭症”这三个字的时候,她难以置信地去问医生。

  医生说:“这个问题是一种神经系统失调导致的发育障碍,现在没什么办法医治,也不能吃药。”那是1994年,秋实7岁,刚刚上小学,邱娅带着他从华西医院走出来,马路上人声鼎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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