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乡村宁静的夜晚的散文

　　这些年，城镇化的滚滚洪流以不可阻挡之势，席卷中华大地的大江南北，长城内外。我也被这股汹涌澎湃的浪潮裹挟着，将家从桐柏山南麓的一个偏僻山村，搬到城镇的某个角落，从地理位置上完成了“农民”向“居民”的转变，以为自此便一脚踏进了生活的幸福之门。

　　不到一年嘈杂的住街生活，已让人频生悔意。理想是如此丰满，现实是如此骨感，这句话真切地道出了我此时的心境。且不说“柴米油盐酱醋茶，水电气菜收视费”样样离不开钞票，若无固定收入出现“财政赤字”让人忧心忡忡，单说那满街丰盈无比的鞭炮“交响曲”，就让你“陶醉”得近乎疯狂、窒息！

　　一个弹丸之镇，就聚住数万人。一年之中，诸如高考金榜题名，俊男靓女喜结连理，夫妻喜得千金贵子，欣辞陋室笑迁华堂，祝寿庆生开业庆典，参军升职考博考研，人生无常驾鹤西去等事层出不穷。而这些事都与鞭炮结下不解之缘，没有鞭炮的助威渲染，似乎就不像那么回事。如今的冲天炮科技含量大增，带哨“飞弹”扶摇直上，爆炸之后，半空中绽放出无数绚丽多彩的图案。一时雾霾腾空，火药味四溢，天女散花，垃圾遍地；可怜翁媪环卫工们的工作量成倍增加，而薪水未增加一分。

　　如果有人以为，街道白天喧嚣在所难免，晚上一定会安然清静，那就大错特错了。至少我所在的那个角落的居民就没有那么幸运。

　　我所住的那幢楼下对面是土地管理站，其大院栅栏前的空地上，不管是乍暖犹寒的春天，还是烈日炎炎的夏天，无论是凉爽宜人的秋天，还是朔风袭人的冬天，只要天公作美，每当夕阳西下、夜幕降临时，就有一群“大妈”在路灯下兴致勃勃地跳广场舞。跳舞健身，陶冶情操，增添生活乐趣，本事件值得点赞的事。无奈的是这些“动感舞神们”，将伴舞音乐的音量调到最大值，恨不得全镇人都能听到这音乐，知道她们在酣歌热舞。我想，明月之夜，蟾宫里寂寞无比的嫦娥仙子，听到这直干云霄的舞曲，也许会顿生羡慕之情，舒广袖和着音乐的节奏翩翩起舞吧？然而，这破窗而入的高亢音乐，对于一向喜欢安静的我来说是一种无法忍受的噪音。看书、码字所需要的宁静被它震得七零八落。这也可能怪自己道行太浅，若能修炼到五柳先生《饮酒》中“心远地自偏”的境界，也就不会被这些杂音所困，因为“静中静非真静，闹中取静才是天性之真境”。然而，芸芸众生中总是俗人居多，心不被外界物所动的圣人、超人又有几个呢？我亲爱的舞神们，你们如此豪放任性，就不觉得这样做是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吗？你们知道有多少人在心烦诸君所钟情的“天籁之音”吗？你们有唱歌跳舞的权利，但别人也有不被噪音骚扰的权利，这二者的权利何时能兼顾平衡呢？这需要政府想方设法破解这个难题，譬如每个镇上修建一个或几个休闲跳舞广场。

　　让人心烦意乱的广场舞，一般不会超过晚上九点就会曲终人散。但小区的居民们并不能就此安享夜的静谧，因为从山石材场拉石头的几十、甚至上百辆车还要从与小区毗邻的街道经过。这些加长超载的拉石车，也许是为了逃避相关部门的稽查，总是在夜色的笼罩下缓慢而行，那阵势恰如九月三日（抗战胜利纪念日）通过天安门广场受阅的重型武器方阵。负重车的吼声，车轮与地面的摩擦声，以及嘹亮的喇叭声汇成一片。每通过一辆超负荷的拉石车，犹如天空滚过一阵闷雷，震得大地发抖，自己栖息的房子也似乎在颤动。此时，想静下来读书、码字、思考照样不会达到预期的效果。虽说这些司机为了养家糊口夜晚跑车不容易，也很辛苦，但那轰隆声的确让人难生好感。

　　还有比广场舞、石车方阵更闹心的是有人办丧事。住街的老人不幸驾鹤西去，孝子贤孙们为昭示自己对逝者的无限孝心，也为了在亲戚朋友及乡邻面前挣足“面子”，不管登仙者是冻死的、饿死的、病死的、自缢死的，腰鼓敲它三天三夜，秧歌扭它三天三夜，欢歌劲舞演它三天三夜，震耳欲聋的鞭炮放它三天三夜。如果是近邻办丧事，那更让人难以入睡，若非困倦至极，很难与周公相会。遇上这样的事，你没有理由、更没有胆量去指责抗议当事人，因为谁都会有这一天。因为街道人口密度大，不说天天有人登临极乐世界，每月三、五次是断不能免的。当然，停丧人家距离远一些还好点，若近在咫尺，不亚于你也参加了这场葬礼。

　　每当遇到噪音盈耳、彻夜难眠时，我便怀念起以前乡村宁静的夜晚，尤其是地处僻壤的山村夜晚，是那么恬淡、寂静。

　　山村的夜晚并非阒然无声。躺在床上可以听见墙根里、草丛中时断时续，似有似无的虫鸣；可以听见几声犬吠，穿透夜幕悠远地消失。夏日长夜，可以欣赏音乐家蝉一阵阵深情、清越的演奏。黎明将至，五德兼备的雄鸡会昂首引颈，呼唤崭新一天的到来。晨曦中，精神抖数的各种小鸟在枝头一展动听的歌喉，准备开启新一天的生活。只是在这苍茫夜色中，大自然发出的各种声音，犹如天籁，更如一首动听的催眠曲。我们听到这样的声音，并不感到焦虑狂躁，因为这些声音是大自然的和谐之声，给人以享受。

　　我们正身处一个特殊的历史时期，看似人人重视自我，乐于张扬个性；实则很多人并不清楚自己究竟想过什么样的生活，随波逐流，迷失自我，盲目跟风，丧失了与众不同的个性。自己目前的处境，正是对这一现象最好的诠释。也许我耿耿于怀的噪音问题，对许多人来说并不是什么问题，只是自己不适应这样的环境罢了。客观地讲，在城市与农村生活各有千秋，只不过自己有意无意放大了城镇生活中的负面影响罢了。现在的直觉告诉我，在闹市生活的时间越久，我怀念乡村宁静夜晚的的念头会越强烈！真心希望，随着社会的进步，时代的发展，不管是栖身城市还是乡村，人们都能生活在一个悠然自得的环境里，与幸福快乐为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