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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曾祺与苦雨斋(3)

汪曾祺 时间:2021-08-31 手机版

  汪曾祺写小说,写散文,亦有不少文论文字(辑为《晚翠文谈》),于自己的师承及所受影响多有谈论。如外国的契诃夫、阿左林(又译阿索林),中国古代的归有光,现代的鲁迅、沈从文、废名,这些说法自然是不错的,或明或暗的影响我们稍加注意的确可感受到。不过,他极少提到周作人,在自己的师承方面似避免谈及,只在评论他人的文章里言及苦雨斋(如给废名小说选集写的序《万寿宫丁丁响》里,比较详细地说起周作人对废名的评价)。我想,这多半可归结为时代与政治原因,1949之后的头三十年,周显然是一个禁忌,虽上层于其生活及写作方面网开一面、给予出路,但大家在公共领域是有意避之的(其出版书籍亦须换个署名,如周遐寿、周启明等),而八〇年代之后,对周的著作出版及评价虽在逐步“解冻”,但争议仍纷繁存在,现实的与心理的阻力还是很大的。汪曾祺可能很早就读过苦雨斋的书,且年纪及长,文化领域的趣味与之愈加接近,影响想来是不可避免的,但在自己的文章中极少谈及,时代的因素横亘其间。《万寿宫丁丁响》写于1996年,其时的文化环境已算是宽松,所以多引周作人对废名的评价言语,且多做肯定,不知是不是一种委婉的表示(汪曾祺一向主张不因人废言,比如书法,他很喜欢蔡京的字,认为比苏东坡、黄山谷的都好)。自然,写《故乡的野菜》同题文章,其方式更为直截了当,将在文论中从未提及的师承,以直接的创作展示出来。

  论学问,汪曾祺远不及周作人,当然他也从未想在学问上追摹前辈。周作人对希腊学、日本文化、儿童研究、妇女研究、性文化研究、民俗研究都有开拓之功,博览群书(张中行回忆,“在我熟识的一些前辈里,读书的数量之多,内容之杂,他恐怕要排在第一位,多到什么程度,详说确说,他以外的人做不到”),专门的学问功底有目共睹,影响不仅在当时,于后世亦延绵不绝;汪曾祺读书以量而言,不算太多,面上是广的,乃作家式的读书,也就是读杂书(“我主张抓到什么就读什么,读得下去就一连气读一阵,读不下去就抛在一边”),其偏好性明显,如方志、游记,读书论、画论,关于节令风物民俗、草木虫鱼的书,还有《梦溪笔谈》、《容斋随笔》,甚至《宋提刑洗冤录》,都是他的喜好。在读杂书一点上,两人是共通的,不过苦雨斋学问更为广博,其思想亦更为浑厚。如果说苦雨斋是爱智者,从“十字街头的塔”中慢慢退居书斋,汪曾祺可说是“爱美者”,这个“美”是对自然与人性的审美,有人间世的烟火气。置诸文章写作上,汪曾祺不及苦雨斋之深邃,但其特出之处是文学趣味的加入,糅合那些兼容并蓄的学问杂拌儿,倒创出了他自己的文字情致来。比如他写马齿苋,除考证苋的分类外,还有这样的描写,“马齿苋开花,花瓣如一小囊。我们有时捉了一个哑巴知了,——知了是应该会叫的,捉住一个哑巴,多么扫兴!于是摘了两个马齿苋的花瓣套住它的眼睛,——马齿苋花瓣套知了眼睛正合适,一撒手,这知了就拼命往高处飞,一直飞到看不见”。这是闲笔,而好看亦好看在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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