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爹跑了,跟你娘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他是娘的男人啊!”男孩儿不满地说,“娘说他的罪,顶多够判三年,如果他敢承担,现在,早出来了……可是他跑了。他不要娘了,不要我了……娘说他不是男人,他不配做男人……”
“你认识你爹吗?”
“不认识。他跑掉的时候,我才一岁……我记不起他的模样……他长什么模样都跟我没有关系……他跑了,就不再是我爹。”男孩儿接过男人递过来的空碗,问他:“还要吗?”
男人点点头,看男孩儿返身回屋。他很累,再一次在树墩上坐下。
男人再次将一碗水喝得精光。燥热顿消,久违的舒适从牙齿直贯脚底。男人将空碗放在树墩上,问男孩儿:“你和你娘,打算就这样过下去吗?”男孩儿仰起脑袋:“娘说,在这里等爹……”
“可是他怕坐牢,逃走了……你和你娘……你们还能等到他吗?”
“不知道。”男孩儿说,“我和我娘都不知道。可是娘说我们在这里等着,就有希望。如果他真的回来,如果他回来以后连家都没有了,他肯定会继续逃亡。那么,这一辈子,每一天,他都会胆战心惊……”
“就是说你和你娘仍然在乎他?”
“是的。他现在不是我爹,不是娘的男人,”男孩儿认真地说,“可是如果他回来,我想我和我娘,都会原谅他的。”
男人沉默良久。太阳静静地喷射着火焰,世间一切都仿佛被烤成了灰烬。有生以来,男人还是头一次如此畅快地接受这样炽热的阳光。脑后火辣辣麻酥酥,痛。可是痛得爽快,痛得舒服——这之前,他品尝过太多的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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