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我提起这件事,母亲总会红着脸像个十八岁的姑娘,重温着那伴了她四十年的梦……
母亲现在会被那些很潮的年轻人称为“凤凰女”。不错,她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出生在一个并不富裕的农村家庭里。父母当时只有中专的学历。生了她之后本就不富裕的家里压力便增大了几番。母亲九岁时便会独自做饭,随着弟弟妹妹相继出生,她又要照顾他们和家里,小小的身躯担着全家。
母亲父辈祖上都是医生——她的父亲也不例外:普通的乡镇医生拿着微薄的工资养家糊口。但最重要的还是要供三个子女念书。那年母亲上小学时,新学期要交五块的学费。五块在现在看来不值一提,但对那个朴实的农村家庭来说可是能解燃眉之急的!外婆劝母亲:“娃儿,咱不读书了,跟着你爸学医吧!”母亲那时虽小,却瞪起她的那双充满好奇的大眼睛反问:“为什么不读书?读书长知识,我喜欢读书!我要读出个书样来瞧!”母亲说完,却是一副耸着脸的模样,我想她肯定知道家里的情况,明白自己的处境。说完之后,紧接着是一阵沉默……那天她走了五里路去她的外婆家借钱上了学。
“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没必要在孩子面前提。”外婆跟我念叨母亲的往事时,母亲在一旁嗔怪着,微微扬起嘴角。
母亲以优异的成绩上了初三。可摆在她面前又有两个残酷却现实的问题:读卫校还是高中?那个年代的高中生和大学生屈指可数,农村的更是凤毛麟角。大部分的农村孩子早就辍学在家帮忙种田或外出打工,而高中高昂的学费也让许多家长望而兴叹。
外婆又开始动摇了,眼下还有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母亲若是读了卫校参加工作,家里又会增加一笔可观的收入,分担家里的一部分压力。但以母亲的成绩,不去上高中又有些可惜……外婆只好私下找母亲谈话。外婆还未张口,母亲先闷红了脸,说:“妈,我要读书,读书才有出路!”外婆见母亲毅然决然的模样,知道无法改变她的心意,说“若是你能保送高中我砸锅卖特也让你读,若不能,只好……”外婆说着,坚定了自己的信——那双充满希望的眼睛告诉了她答案。
我并不了解母亲是如何争取到那镇上的三个指标之一,问她她也不肯告诉我。她总说她很幸福。不用说,我也知道母亲当时顶着多大的压力,而她却在这样的情况下奋斗仍然说幸福。只怕是为了梦想而奋斗想必是快乐的。
指标下来了,母亲赶去报道。谁知开始的月考就是一个不小的打击,原来前三的成绩在这里直排倒数。就算让我考这样的分数,我一定会十分难过的,何况是当时花着父母血汗钱的母亲!!
终于,母亲不负众望考上了一所北京的大学,毕业分配后成为了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她常常对我说这种求知的愿望陪伴了她四十年,她要把这种感受传递给一代又一代的年轻人,让她们拥有自己的梦想。让从农村走出来的孩子也有自己的希冀!
让每个人都有“中国梦”,让这些“中国梦”腾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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