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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味道散文

  掐指一算,当年随父母赶汽车,坐火车,风雨兼程,从北方一路南行,入得城市三十多年。原来特有的家乡“塑料普通话”已经训练有素成为标准国语,衣服从质地到款式,也都突飞猛进了,住上了高楼大厦,吃上了细米白面,身上的依存的“乡土气息”,像被风吹动的白云,越来越淡了。

乡村味道散文

  我和乡村,已经成了正宗的陌路人。

  不惑之年,一次省内的旅行,让我再一次来到乡村,再一次感受原汁原味的乡村味道。

  来到遂川县的一个非常闭塞的小乡村,此时,夕阳正暖暖地普照着,照射在村口浓密的树林里,照射在古朴的“干打垒”土房上,照射在满是盛果的柚子树上,也照射在清漓漓的小河上。

  深秋了,在一个屋角边,一树粉红的夹竹桃花真胆大,不问时令,开得正欢,周身泛着油光的蜜蜂,绕着桃花嗡嗡地唱着歌。

  此时,炊烟夹着淡淡的葱花油盐味,在小村上空袅袅升起。此时,一位抱着孩子的大嫂,脸上带笑容,追赶着一群鸡回家,此时,一个老婆婆,左手提着几块用稻草捆绑的豆腐干,右手挎着个竹圆箕,她那红蓝相间的格子头巾,成了乡野里的一抹撩眼的亮色……

  一瞬间,我闻到了久违的人间草木味,闻到了久违的人间烟火味,这正宗的乡村味道,让我心存感激。

  时间煮着微雨,人,一边爱着,一边遗忘着,一纸清欢中,流年渐远了。有时候,想试着回忆从前,想试着把自己搁置在一个熟悉的场景里,不为别的,只为找到一个纯真的午后,找到一份从容的心境。

  曾读过沈从文大师的一篇文章,他这样感叹到:乡下人怎么越来越少,他们都到哪里去了?

  现在,人们都挤破头地去城里生活。我居住的小区,百分之五十是邻县的农民,有的是沾亲带故,几家一起来城里淘金,拿惯了锄头把子的手,已经在握方向盘了,女人们烫了头发,染上了夸张的红色或金黄色,用上了浓烈的口红,从穿着到用品,从言谈到举止,越来越有荤腥味,少了原本应该拥有的乡村草木味。

  想起了好久以前,想到我们全家刚刚搬到城里的事:母亲乡音难改,说着说着,话语就不自觉地岔到黄河北面了。

  有一天春天,母亲买了几只小鸡来养,老乡根振哥刚好来我家借擀面杖,母亲自豪地说,你看看,你看看,上午才到镇上赊了六只小鸡。

  根振哥疑惑地盯了母亲好一会,小声问:“张婶,他们这里还有小鸡赊,你没有先付钱?”母亲搓着双手,不好意思地笑着说:“给钱了,给钱了,你看,我又把咱老家话给‘贩卖’过来了。”

  其实,母亲说的“赊小鸡”,是早先我的家乡豫东平原上,非常普遍的事。

  那时,逢开春,村子的大街上总会有“赊小鸡啦!赊小鸡啦!”的叫卖声。叫声悠长、浑厚、就像一首村歌轻轻飘荡。

  所谓赊,就是用“先欠后还”的方式买小鸡崽,来年开春的时候,鸡贩子再到每村每户收钱。当然,收上来的钱,多半是乡亲们卖粮食攒的钱,也有从“鸡屁股银行”里流出来的钱。

  我们老家喜欢养“固始鸡”,固始鸡品相好,长得快,小贩大多是河南固始人,离我的家乡有好几百公里,他们是一个村一个村担着游乡叫卖的,用一个小本子记着,哪个公社,哪个村,哪个生产队,哪个人,买了几只鸡。

  我那时只有七八岁,脑子里整天想着稀里古怪的问题:比如,他的小本子没有放好,丢了咋办?被雨水淋湿了又咋办?比如,他们脑瓜子一时糊涂了,记不起我们的村子,又咋办?再比如,他生病了,腿瘸了,隔山隔水,不能来了,咋办呐?

  每到梨花开成雪,奶奶数着攒了好久的块票和毛票,用油纸包裹着,小心地放在我家条几上的抽屉里,总会轻轻地念叨,赊鸡的咋还没来呢?

  来年开春,好一个三百六十五天,多么大的变数呀!

  多年之后,很少再遇见“开春兑现”这样的事情了。多年之后,每次想到这件事,心里总是暖烘烘的,不为别的,只为那一声硬梆梆的诚信,只为那一纸薄薄的承诺,只为乡村的那点草木味儿。

  多年后,我作为城里人,再一次来到这个偏僻的小乡村,我的心情是拘谨的,我的态度是卑微的,我的举止是笨拙的,我想试着在这里捡回曾经丢失的东西。

  我们在房东林大哥家吃地道、烧柴火做出的农家餐,喝了纯正的、泛着黄油的母鸡汤,吃着没有打农药,没有施化肥的蔬菜。结算餐费时,夫妻两个异口同声地说,就算点母鸡的钱吧,自己种的蔬菜,吃不完,不吃也会烂掉,也不值几个钱,我们硬是多给了他们钱,两夫妻脸都红了,好像占了我们天大的便宜。

  乡野安静,五谷养人,在这宁静的小乡村里,我的心,是安静的,舒展的,飘逸的,自在的。在这里,秋高云淡,我陶醉于落霞漫天的温柔;在这里,倚在柴门旁,听流水在脚边潺潺地流畅,我的心服帖着;在这里,人与人之间,不设防的相处,要多欢快有多欢快!

  我把自己从红尘里揪出来,矫情地噙着头发梢,闭着双眼,静静地体会“一花一闲趣,一人一段情”的人生况味,开心!此时心的年龄,十八岁、十六岁,抑或是七八岁。一个人,把身边世故的篱笆推到,再重来,活在纯净的岁月里,我愿意!

  童年那“赊小鸡啦!”的叫卖声,顺着东南西北风,已经渐行渐远,那乡村特有的草木味,已经渐飘渐无,给孩子讲那“过去的事情”,已经没有了可以自由自在入坐的“高高谷堆”,从他那不屑的眼神中,我感到好一阵紧张和迷茫,瞬间有了作家张洁在《挖荠菜》中的惆怅和伤感,我们如今丢失的,岂只有这些!

  晚上做了个梦,梦见了担着一筐小鸡的乡村游贩,他呼扇着草帽,他悠闲地卷着烟卷,他大声地叫着“赊小鸡啦!赊小鸡啦!”……醒来,细品着一枕的芳香,我眼睛湿润了,莫非这就是我念念不忘的乡村味道。

  乡村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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