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未在意的幸福散文(3)

　　在性格上，他和父亲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桀骜不驯，自尊要强。初一那一年，他给父亲惹出了不少麻烦。先天性的左腿残疾，使他走起路来，一跛一踮的，样子很滑稽。他的‘与众不同’引来了同学们的阵阵嘲笑，几个调皮的男孩还故意在他身后模仿。他的尊严受到了侮辱与挑战，曾无数次地把他紧握的拳头砸向同学的脸颊。有几次就打出了问题，学校几回都想把他开除学籍，但碍于父亲的面子，都未能成行。大多时候，总是以父亲掏钱和道歉来息事宁人。鉴于此，同学们都不敢再在正面开他的顽笑，私下里却增加了有关他更多的笑料。他就像一只特立独行的野狼，同学们对他都退避三舍，没人敢靠近，也不愿有人靠近，他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父亲这样一个争强好胜的人，怎能在外面受这样的窝囊气，在单位里有人敢对他这样吗。因而在家里，他就要让这个无数次给他惹祸的小子吃吃苦头。还好，对他少了许多的拳脚，只是多了更多的谩骂。面对父亲的咄咄逼人，他无力还击，而是直接把头扭向一边，置之不理，把父亲气得七窍生烟。他想等着吧，总有一天，我也有收拾你的时候。私下里，母亲曾不止一次地对父亲说，人家父子俩都亲近得很，你们这是怎么了，一见面，像个仇人似的。父亲不听则罢，一听就火冒三丈：我哪有像他这样的儿子，你咋生出这么个儿子来。气得母亲不愿再与他搭话。被他听到，便暗自嘀咕，我还不想有你这样的父亲呢。其实打心眼里，他是感激母亲的，在这个父亲占绝对主导地位的家里，母亲的地位就显得微乎其微，但她在他一次次受挫折的时候给他予以力所能及的保护和鼓励，这一点，他是清楚的。

　　和父亲争吵最激烈的一次是在19岁那年，是关于择校的问题。他最大的愿望就是离父亲远远的，能摆脱他的控制，建立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而这一年，似乎是他人生的分水岭。母亲扔下他们父子三人，一个人走了，是肺癌晚期。父亲也在这一年仕途不顺，职位连降三级，成了一名科长。少了母亲打理的家庭在父亲的操持下显得摇摇欲坠。进入不惑之年的父亲，遭此双重打击，神情一下子暗淡了许多，人也就不那么张扬，显得很是老态。父亲希望他能像弟弟一样留在自己的身边，选择本地的一所大学，但他偏不，执意要进西藏的一所大学。父子间进行着拉锯战，但父亲苍老的双手擎得再高，也无法遮盖住他的天空。尽管最后，父亲用近乎乞求的口气请他留下，但他毫不为之所动。父亲无法，把第一学期的学费丢在他手里，恨恨扔下一句话：从今天起，你再也不是我儿子，以后的学费，我也不会去承担一分钱。听到这些，他没有一丝痛苦，反倒有些幸灾乐祸。心想这样也好，钱我可以打工去挣，用不着你的臭钱。这次是他同父亲正面交锋中，赢得的第一场胜利，也是唯一的一次。但这次胜利，在他的眼里，就显得特别重要。他希望看到父亲气急败坏，而又无能为力的样子。这次，他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