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玲小说悲剧美特征及成因(4)

(三)对爱情的执着与决绝冷峻的个性造就悲剧的主基调。

　　在张爱玲的生命历程中，产生了极大影响的另一件人生经历，是与文化汉奸胡兰成的婚恋悲剧。不可否认，在1943到1945这两三年里，既是张爱玲与胡兰成热恋的时期，同时又是她作品的盛产期，张爱玲的《沉香屑：第一炉香》、《沉香屑：第二炉香》、《倾城之恋》、《金锁记》等许多代表作品就是这一个阶段创作的。从一定意义来讲，胡兰成对张爱玲的文学创作在心境上、创作热情上、创作灵感上是产生了巨大影响的。胡兰成 “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1] 的名句，是对张爱玲的承诺。然而，一代才女的热恋，换来的并不是胡兰成的一片忠心，胡兰成在张爱玲深爱他的同时又相继与多名女子有染，而张爱玲在洞悉内情后，依然无法释然、痴情忘我，甚至在自己生活很窘迫的时候，还拿稿费接济处在异地另娶妻室的胡兰成。在最后与胡兰成彻底决裂后，她对胡兰成说：“我想过，我倘使不得不离开你，亦不致寻短见，亦不能再爱别人，我将只是萎谢了。”[2]其实，对于张爱玲这样一个重情的人来讲，在胡兰成身上已经将情感用尽了。可以说萎谢的不仅仅是她的爱情，还有才情。与胡兰成决裂后，张爱玲的创作也进入了低谷。张爱玲为了爱义无反顾，都不怕世人指指戳戳地说什么，甚至被当时上海社会公开讥讽她爱上了汉奸。然而，汉奸却终究是汉奸，张爱玲不过是胡兰成众多女子中的其中之一。所以在经历个人婚恋悲剧之后，张爱玲对所谓天长地久、海枯石烂的爱情观始终抱着怀疑的态度和浓重的悲观色彩，这也是她笔下的众多女性人物大多情感失意、演绎悲剧的主要原因。在小说《色，戒》中，易先生最后毫不留情地处决已经深深爱上他甚至不惜背叛组织的王佳芝，就包含了张爱玲对男人薄情的强烈讽刺，当然，也警示乱世里痴情不拔的女子。

　　张爱玲作品的悲剧色彩和美感与她的独特个性不无关系。她社交范围窄，朋友不多，知心者更少。她沉默寡语，孤独自闭，冷眼审视人生。在这样的创作心态支配下，其笔端写出扭曲的人格，变态的灵魂，把读者逐步引入她营构的苍凉世界。同时，也展示了其小说独特的悲剧艺术美。晚年的张爱玲闭门谢客，孤独落莫，最终客死异乡，几天后才发现她已离世，令人唏嘘不已。作家的一身一世也如一部小说，充满了苍凉的悲剧色彩。纵观张爱玲的一生，我们可以从中感受到她悲观敏感独特的性格，这种孤僻、冷峻、独立、透彻的个性和独特的视角眼光，对她小说创作的影响十分深刻。她小说中的女性无一不是以悲剧结束，比如《沉香屑第一炉香》中的女性葛薇龙是一个寄居在姑妈家被诱惑而论为交际花的女性，这与张爱玲的人生际遇何其相似。在张爱玲的自传性散文《私语》中有这样的描写，“我暂时被监禁在空房中，我生活在里面的这座房屋忽然变得生疏了，像月光底下的，黑影中现出青白的粉墙，片面的癫狂的”;“我生了沉重的痢疾，差一点死了。我父亲不替我请医生，也没有药吃”。用心品味张爱玲的作品，我们可以从那些感伤的字里行间，隐隐约约看到张爱玲的影子——一位独特敏感的奇女子。在她的笔下，世界是凄凉的、无情的，人情是淡漠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冷酷的，甚至只有金钱关系。读张爱玲的作品，也是在读张爱玲这位旷世奇女的传奇经历和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