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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岛的诗《旧地》诗词鉴赏

诗词 时间:2021-08-31 手机版

  《旧地》

北岛的诗《旧地》诗词鉴赏

  死亡总是从反面

  观察一幅画

  此刻我从窗口

  看见我年轻时的落日

  旧地重游

  我急于说出真相

  可在天黑前

  又能说出什么

  饮过词语之杯

  更让人干渴

  与河水一起援引大地

  我在空山倾听

  吹笛人内心的呜咽

  税收的天使们

  从画的反面归来

  从那些镀金的头颅

  一直清点到落日

  赏析:

  死亡总是从反面

  观察一幅画

  这是北岛《旧地》一诗的起首两句。我承认我初读这两句诗时难以抗拒这样的诱惑:把画从反面翻过来,到正面去观看它。这么一来,我就从诗句的字面陈述性*含义进入了其引伸性*含义,使观看成了介于生死之间、正反之间、有无之间的宿命行为。并且,我给这一观看行为引入了对比性*的距离:当诗人近距离的观看一幅画作之时,他肯定感到了死亡和虚无从远处投来的目光。换句话说,诗人感到自己察看一幅画的目光处于某中逆向察看的、反面察看的他者目光之中。这有可能只是两种时间品质的对照,或是索绪尔(de Saussure)所说的“差别的表演”,但也有可能转化为一个感伤的、擦去痕迹的消逝过程:因为很明显,死亡所看到的是画的反面,亦即一个空白。作者在接下来的段落中刻意让自传性*因素渗透进来:

  此刻我从窗口

  看见我年轻时的落日

  在这里,读者显然不能确定诗中的“我”是在何时何地从窗口观看落日。因为这里出现了两个空间及两种时间,使诗中的“我” 可以两次观看同一个落日。第一次观看是在现实世界中,看到的是此时此地的落日;第二次观看是在画作上面,看到的是“年轻时的落日”。两次观看的吊诡重叠把我们的视力引向超现实主义画家达利(Salvado Dali)式的“偏执批判”视境:人们看某物,却看到另一种真相。问题不在诗中的“我”究竟是置身于现实还是隐匿于一幅画作里观看落日,也不在“我”看着此刻落日时是否真的能看到另一个落日(年轻时的落日),问题在于作者所暗示的真相是可以互换的。

  旧地重游

  我急于说出真相

  这是那种带有急迫性*的真相。意味深长的是这一急迫性*立即被“可在天黑前/又能说出什么”这样的内心质疑消解了。真相在从观看状态转到言说状态的互换过程中,涉及到更微妙的互换的可能性*:在一幅画中看落日与在现实生活中看落日,这两个不同场景可以互换;从窗口看到的此刻的落日(视觉时间)与年轻时的落日(记忆时间)也可以互换。在互换的过程中,被消除的不仅是言说真相的急迫性*,那种柏拉图式的单一视境也同时被消除了。其结果是,作者所看到的既是但又不是年轻时的落日,因为他既在但也不在年轻时到达过的旧地。

  以上北岛《旧地》一诗的阅读大致上是依据字面意思进行的,印象、分析兼而有之。按照德里达(Jacques Derrida)的解构原则,我的读法在一开始就是被禁止的。德里达在《人文科学语言中的结构、符号及游戏》一文中明确指出:“论述必须避免那种暴行:给一个描写无中心的语言赋予中心。”而我在上述读法中一开始就试图把诗作中提到的画从反面翻过来,试图赋予它一个正面,这显然就是德里达所说的暴行。并且,由于我不能确定画翻过来之后是否一定就有画面,我的阅读暴行似乎还含有“用左手去试右手的运气”这样一种赌徒的味道。这里很可能已经涉及到了解构理论的一个重要课题:中心和起源的欠缺,所指的欠缺。“画的反面”在诗中出现了两次,但其“正面”始终没有出现。也许根本句不存在一个正面,只存在欠缺正面的反面。

  对于观看来说,“落日”是作为替换的、额外的、补充的、浮动的东西出现的,按照德里达的说法,这是用以“执行一个替代的功能,来补充所指的欠缺。”有趣的是,“落日”与“画的反面”一样在诗中出现了两次,而且两次都恰在其后,两者仅有一两行诗之隔。

  税收的天使们

  从画的反面归来

  从那些镀金的头颅

  一直清点到落日

  这是《旧地》这首诗的最后一小节。我感兴趣的是,落日作为浮动的、后设的能指,其补充作用是仅限于画的反面这一特定的所指欠缺呢,还是有可能波及到更多也更为隐秘的欠缺?诗中出现的窗口、旧地、词语之杯及空山等字眼,或多或少都可以看作是对欠缺的指涉,它们均与落日这一核心意象有关。更使我感兴趣的是,落日在语义设计方面所执行的替代功能是否也指向落日自身?我的意思是,很可能在落日所起的补充作用后面潜伏着某种深不可测的语义欠缺。

  欠缺在《旧地》一诗中是观看、言说、倾听这三种行为方式的汇合点。欠缺的呈现与回顾有关,但它却体现出一种引人注目的抵制力量,不是把读者引向泛滥无度的虚无主义幻灭视境,而是审慎地引向微观形式、对限量表达,以及对中介物的特殊关注。

  饮过词语之杯

  更让人干渴

  与河水一起援引大地

  很明显,欠缺的并不是水,欠缺的只是盛在“词语之杯”里的水:一种少数化的、限量的、被赋予了固定形状和象征性*品质的形式之水。词语之杯这一坚硬的意象不仅暗示了干渴、空缺、下陷,也暗示了词自身的器皿质地。我们固然可以坚信器皿为精神所萦绕,但我们否认不了器皿主要是一个物,一个沉默的、可以粉碎的物。正如沃尔夫拉姆.封 埃申巴赫在小说《帕西法尔》中为圣杯所下的定义:圣杯这个“物”,也可以称它为一个“非物”。以为当代日耳曼语言教授在质疑圣杯的本质时有一个古怪的说法:它是天翻过来而形成的一个杯子,翻过去又变成了天。杯子这一意象出现在《旧地》一诗中,尽管并不带来关于圣杯消息的任何暗示,但它作为一个物与干渴的深度联系,显然加深了作者对词的质疑。词语之杯是个别、整体、盲目、洞见、事态以及种种消息混合而成的中介物。如果说对圣杯消息的质疑不是把人们带到圣杯之前,而是直接导致对伪经书的重新发现,那么,作者对词的质疑是否如保罗.德.曼(Paul de Man)所期望的,把我们引向对人类事物的虚无的重新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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