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曾祺的春夏秋冬(8)

　　1978年12月，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胜利召开，文艺界出现了百花争放的局面。一股强烈的创作冲动在汪曾祺心中萌生，他终于动笔了。发表在1979年11期《人民文学》上的《骑兵列传》，是汪曾祺在新时期第一篇小说。1980年10月，汪曾祺的短篇小说《受戒》在《北京文学》刊出，这篇小说几乎没有什么故事情节，却极富诗情地展现了三十年代苏北里下河的田园风光，小和尚明海与农家少女的初恋被描绘得如诗如画醉人心田。《受戒》的问世，迅即在文艺界和读者中引发强烈反响，大家吃惊地发现，原来小说可以这样写。《受戒》很快获"《北京文学》奖"。一年后，《受戒》、《大淖记事》等作被译成多种文字介绍到国外，《大淖记事》还获得1981年度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和"《北京文学》奖"。从1979年到1981年，汪曾祺写了11个短篇小说，大多收入北京出版社的《汪曾祺短篇小说选》一书。1985年3月，汪曾祺的又一本短篇小说集《晚饭花集》在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他的作品给文坛带来了清新之风，由此掀起一股"汪曾祺热"。

　　应高邮县政府邀请，1981年10月，汪曾祺怀着激动的心情踏上魂萦梦绕的故乡。家乡的变化是巨大的，故地重游，汪曾祺感慨万千，惆怅复兴奋。在高邮，汪曾祺得以与兄弟姐妹及当年的师友同学团聚，并作了三场文学报告。这是汪曾祺阔别家乡42年后的第一次故乡行。1986年10月和1991年10月，汪曾祺又两次回高邮探亲。每次回乡总能激起他新的创作热情。

　　1987年10月至12月，汪曾祺应安格尔和聂华苓夫妇之邀，与古华、乌热尔图等中国作家一起到美国参加爱荷华大学"国际写作计划"。汪曾祺发现，聂华苓从里到外都是一个地道的中国人，安格尔则心地善良，坦率诚挚，是个老天真。安格尔忙活的事情之一，是伺候他那群养在寓所后山杂木林里的群鹿和浣熊。这些鹿和浣熊是野生的，经常到他家后窗下"作客"，他得为他们准备吃的：鹿爱吃玉米粒，浣熊吃面包。猎人出身的乌热尔图有一次在安格尔家看着窗外的鹿说："我要是有一杆枪，一枪就能打倒一只。"安格尔马上瞪着灰蓝色的眼睛说："你要是拿枪打它，我就拿枪打你!"在美国，汪曾祺感慨最深的是人与人之间那种随处可见的亲切、平等的气氛。期间，汪曾祺还数次到耶鲁、哈佛等名校演讲。这次美国之行，汪曾祺感到从未有过的充实和愉快。